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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乌金墨玉通泾水(3/3)
按刀而立的标营兵卒,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西周。
议事厅里,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凝重,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也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推官端坐上首,慢条斯理地品着社里自制的粗茶,眼角余光却锐利地扫过肃立两侧、脸上犹带风霜与煤灰铁锈之色的刘疤子、陈石头等人,最后落在主位神色平静的李济生身上。厅外,细雨沙沙,更衬得厅内寂静。
“李社长,”李推官放下茶盏,瓷器轻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声音不高,带着官腔特有的、粘稠的压力,“富平西仓、三原周家庄、泾阳吴家堡几处大案,惨烈异常,震动府衙。苦主泣血,指认…行凶者所举旗号,与你互助社护社营颇有渊源啊。”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如探钩,试图从李济生脸上钩出点什么。
李济生神色平静无波,起身拱手,动作标准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大人明鉴。去岁至今,北虏流寇肆虐,地方糜烂,千里萧疏。我互助社数万丁口,困守塬上,唯求自保,日夜惕厉,防贼寇入寇尚且力有不逮,安有余力、有胆魄行此千里奔袭、破庄夺粮之逆举?此必是流寇溃兵,假我之名,行劫掠之事,意图嫁祸,乱我民心,坏我根基,阻我互助社活民济困之举!请大人明察秋毫,勿使亲者痛仇者快!” 他话语恳切,条理分明,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滴水不漏,末了更将互助社置于“活民济困”的大义之上。
李推官捻着稀疏的胡须,目光深沉,不置可否。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透过敞开的厅门,投向塬坡。
门外,是细雨迷蒙中那望不到边的、沉甸甸翻滚的青黑色麦浪,生机勃发,秩序井然。
更远处,新筑的淤地坝沉默如山,储水塘波光粼粼,水车缓缓转动。这片土地所呈现出的顽强生命力与严密组织,与塬下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盗匪蜂起的景象,形成刺目到令人心悸的对比。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眼底翻腾——是忌惮?是惊异?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靠?
他沉吟良久,厅内落针可闻。忽然,他展颜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话锋陡转:“李社长忠义护乡,保境安民,活民无数,本官在府城亦有耳闻。值此乾坤板荡、黎民倒悬之际,地方正需此等砥柱中流,以安人心。”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一名随从立刻捧上一个朱漆托盘,上覆明黄色绫绸。
李推官起身,亲手揭开黄绫,露出一份盖着鲜红陕西巡抚大印的札付文书和一块沉甸甸的铜制令牌。
“经巡抚衙门详议,”李推官声音洪亮了几分,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庄严,“特擢升李济生,为‘渭北卫指挥佥事’,兼领‘陕西总团练使’!总理渭北西十六分社及周边村寨防务,协剿流寇,绥靖地方,保境守土!望李佥事不负朝廷重托,不负三秦父老厚望!”
厅内众人,包括李济生,都微微一怔。这突如其来的“升赏”,与其说是奖掖,不如说是一纸招安令和一道紧箍咒。
承认你,但也框住你,更要利用你。
李济生眼神微凝,随即恢复平静。
他立刻上前,单膝跪地,双手稳稳接过那沉重的札付和冰凉的铜牌,声音沉稳有力,听不出丝毫波澜:“卑职李济生,领命!必竭尽驽钝,整饬武备,保境安民,绥靖地方,不负朝廷恩典,不负巡抚大人信重!” 姿态恭谨,话语堂皇。
仪式简短得近乎敷衍。
李推官并未久留,在众人簇拥下,象征性地巡视了塬上长势喜人、令人震撼的黑麦田和新修的水利设施。他看着那些在雨中依旧奋力劳作的农人,看着他们望向麦田时眼中那近乎信仰的光芒,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重。
他未再提血案,只是临上轿前,深深看了李济生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送走官轿,李济生回到寂静的议事厅。
细雨敲打窗棂。他将那枚沉甸甸的“陕西总团练使”铜牌轻轻放在长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空旷的厅内格外清晰。
他走到厅门口,望着塬坡上在雨雾中翻滚的、沉甸甸的青黑色麦浪,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雨中的塬坡,沉稳而内敛。
“炮,”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后刘疤子、陈石头、赵铁匠等人耳中,如同雨滴落入深潭,“得继续铸造。”
“水路通了,泾河的炉火…”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雨幕,看到了泾河岸边正在崛起的工坊,“该烧得再旺些了。”
他拿起那枚冰冷的铜牌,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掌心。这层官皮,来得正是时候。彬县铜川的“协防”己成定局,泾河分社的“铁窝子”正在崛起,水陆脉络己然铺开。这沉甸甸的青穗之下,是更深的根基,更硬的爪牙。乱世求存,唯此而己。铜牌的冰冷,与塬上蓬勃的生命力,在雨声中形成无声的对抗与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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