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测试（3/10）

干扰的地方！需要安静！绝对的安静！来理解、来驯服这具正在阳光下飞速进化的怪物躯壳！

离开！必须立刻离开这座喧嚣的、如同巨大噪音发生器的城市！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混乱的思绪。陈默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不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一件深色的连帽衫套上，拉上兜帽，尽可能遮住自己的脸。甚至不敢用力关门，只是轻轻带上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清晨的布鲁克林街头，行人稀少。陈默低着头，高大的身躯在连帽衫的遮掩下显得更加阴沉。强迫自己无视那依旧在耳边轰鸣的、被水削弱但依然存在的城市噪音，无视眼前那过于清晰、仿佛自带显微镜效果的街道细节。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脚下，集中在“行走”这个最简单的动作上。

每一步落下，脚尖都如同羽毛般轻轻点地，感受着脚下地层的细微震动和承重极限。陈默走得很快，但动作却异常轻盈，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像一个在城市晨光中急速滑行的巨大幽灵。

避开主路，专挑最偏僻、最破败的后巷和废弃铁路沿线行走。超级视力如同高精度雷达，提前扫视着每一个转角，避开所有可能出现的监控探头和人影。超级听力则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方圆数公里内任何可能指向自己的对话和动静。

“第七大道监控探头角度向西偏移十五度……”“前方三百米垃圾箱后有流浪汉在睡觉，呼吸声沉重……”“一点五公里外警车巡逻，警笛未开……”无数信息碎片涌入大脑，陈默必须像处理海量数据的超级计算机一样，快速筛选、过滤掉无用信息，只保留与自身安全和路线相关的关键点。这种高强度的信息处理带来的精神压力，几乎不亚于之前的感官轰炸，让陈默头痛欲裂。

但陈默咬着牙坚持。

如同一道融入城市阴影的疾风，陈默朝着远离曼哈顿的方向狂奔。高楼大厦在身后逐渐变得低矮稀疏，城市的喧嚣噪音也如同退潮般慢慢减弱。超级听力捕捉到的声音，从人类社会的繁杂，逐渐变成了郊区更加自然的噪音——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远处高速公路持续的低频轰鸣，鸟类的鸣叫，昆虫的振翅虽然依旧嘈杂，但比起城市里那种无孔不入、充满攻击性的声浪，己经算是“宁静”了。

一段时间的急速穿行后，陈默终于抵达了纽约州与新泽西州交界处一片荒凉的海岸线。这里远离城镇，只有废弃的码头、荒芜的盐碱滩涂和一片片在咸涩海风中顽强生长的低矮灌木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腐烂海藻的气息。

陈默再次急速的奔跑，挑了一些没有人走过的山路，游过了不知道多远的海。

陈默找到了一处他认为足够安全隐蔽的测试地点，一处距美国较远的无人小岛。

陈默终于停下了脚步。摘下兜帽，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冰冷空气。肺部扩张带来的清新感，稍稍缓解了精神上的极度疲惫。走到凹地中央，环顾西周。巨大的礁石投下深沉的阴影。这里足够隐蔽，足够开阔，也足够远离人烟。

缓缓抬起头，面向东方。清晨的阳光早己褪去了最初的锐利，变得温暖而明亮。金色的光芒毫无遮挡地倾泻在身上，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包裹了每一寸肌肤。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来自恒星的能量，身体深处那股蛰伏的力量如同冬眠苏醒的巨兽，发出满足的低吼，变得更加澎湃、更加活跃！

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带来的痛苦和混乱，在阳光的持续滋养下，似乎变得更容易“忍受”了一些？或者说，大脑在被迫进行着某种适应性的调整？

陈默闭上眼睛，尝试着将精神完全集中在“听觉”上。如同一个第一次拿到复杂遥控器的孩子，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试图“调低音量”。

海风的呼啸……减弱一点。

海浪的轰鸣……再减弱一点。

海鸥的鸣叫……再远一点……

脚下沙砾中沙蟹爬行的悉索……忽略掉……

集中全部意志，如同在脑海中竖起一道道无形的屏障，试图屏蔽掉那些无关紧要的、遥远的声音，只保留自身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关键声响——比如，是否有船只靠近？是否有首升机飞过？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陈默咬着牙坚持。每一次成功的“屏蔽”，都带来一丝微弱的掌控感，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噪音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十分钟。当陈默再次睁开眼时，虽然耳边依旧充斥着各种声音，但那种足以让人发疯的、无差别的信息洪流冲击感，终于减弱到了可以勉强承受的程度。就像把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调成了嘈杂的咖啡厅背景音。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微弱的成就感交织在一起。

感官的初步适应只是第一步。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鹰隼般扫过这片荒凉的滩涂和远处的海面。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具身体，了解它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