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昼朗朗（4/6）

的人。

“救护车！报警！”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照顾他们！”

被点到的几人如梦初醒，慌忙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有人脱下外套试图为伤者止血。

陈默不再停留。他能听到远处传来尖锐的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声。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伤者，确认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又看了一眼那辆被自己如同挪动玩具般移开、车头下方似乎还残留着无形指印的钢铁巨兽，以及周围无数指向自己的手机镜头和充满极致震撼、敬畏、甚至恐惧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伤者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身影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逆射的红色流星，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冲入曼哈顿高楼林立的天空，消失不见。

大桥上，一片狼藉。警笛声越来越近。但最令人无法理解的，不是那扭曲的钢铁，而是那辆被轻易挪开的重卡，是桥面上那两个清晰的脚印，以及留在所有人脑海中那颠覆认知、如同神迹般的瞬间静止和举重若轻！无数手机拍摄的视频和照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波澜注定席卷整个城市。标题五花八门，但核心只有一个：是“超人”，还是怪物？

正午的阳光最为炽烈，如同熔炉般烘烤着纽约。陈默悬浮在布鲁克林一片工业区仓库的屋顶阴影里，背靠着巨大的冷却水塔，试图获得片刻喘息。粗糙的帆布紧身衣在高温下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阳光的能量让他体内的力量如同奔涌的岩浆般活跃。但精神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沉重地压着他。

超级感官在持续的高强度使用下，如同过度运转的精密仪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即使他努力屏蔽，城市无休止的噪音、信息过载的视觉冲击、以及每一次救援时高度集中精神带来的消耗，都在累积。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思考都带来刺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巨大痛苦和绝望的哭泣声，如同游丝般钻入他高度敏感的听觉。这声音很特别，不是成年人的嚎啕，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鸣，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死寂。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循声望去，超级视线穿透层层叠叠的建筑障碍。

目标锁定在曼哈顿下城一栋老旧公寓楼的顶层天台边缘。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亚裔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她赤着脚，站在天台边缘狭窄的水泥护栏上，身体在正午的热风中摇摇欲坠。她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她的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的纸。陈默的超级视力甚至能看清那张纸上打印的成绩单，以及几个用红笔写下的、极其刺眼的、带着侮辱性词汇的批注。在她脚边散落的书包旁，还有几瓶空了的抗抑郁药瓶。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陈默。这个女孩的绝望，是如此纯粹，如此年轻，又如此……熟悉。他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年龄时也曾感受过的、被世界挤压的窒息感。

没有丝毫犹豫。身影瞬间消失在仓库屋顶的阴影里。

老旧公寓的天台。热风吹拂着灰尘和晒得滚烫的水泥气味。女孩站在边缘，脚下是数十米高的虚空，车流如同细小的甲虫在街道上蠕动。她的哭声己经嘶哑，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仿佛那里才是唯一的解脱。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她的抽泣。

“嘿，上面风景好吗？”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惊恐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穿着红蓝衣服、胸口印着“S”的高大身影。他没有靠得很近，就站在离天台门口几步远的地方，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给他高大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但脸部细节在生物立场和逆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异常清晰地传递出一种……平静的、不带任何压迫感的关切。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喊“别跳”或者“危险”，只是像问一个普通问题一样，问她风景好不好。

女孩愣住了，泪水还挂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一丝被惊扰的愤怒。“你……你是谁？走开！” 她的声音嘶哑颤抖，身体下意识地又往外挪了一点点，脚下的小石子滚落下去，瞬间消失不见。

陈默没有动，只是抬手指了指她脚下更远的地方。“曼哈顿下城，我以前也喜欢在高处看它。”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聊家常。“特别是傍晚，灯一点点亮起来的时候，像星星掉进了海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孩脚边的空药瓶和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没有点破，只是轻声问：“能告诉我，下面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地方吗？比……星星掉进海里还好看？”

女孩被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问话弄懵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听着他温和甚至有点笨拙的话语，积蓄己久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