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铁骑逐北寒，九边惊雷动（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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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地龙烧得极旺，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气息。然而，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冰封。

天启帝朱由校端坐于御案之后，这位年轻的皇帝面容清癯，眼神带着一丝惯常的游离，此刻却罕见地被御案上摊开的那份来自辽东的、血迹斑斑的捷报所吸引。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捷报粗糙的边角，目光扫过上面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

“…阵斩伪金贝勒莽古尔泰…毙伤虏酋逾万…毁其龙纛…重伤伪汗努尔哈赤…焚其两黄旗巴牙喇精锐殆尽…虏酋努尔哈赤率残部狼狈北窜，我军正乘胜追击…”

御阶之下，内阁首辅叶向高、次辅韩爌，兵部尚书张鹤鸣，以及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等重臣，屏息垂手而立。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幻不定，震惊、狂喜、疑虑、忌惮…种种情绪交织。

“好…好…” 天启帝喃喃自语，声音不高，却打破了殿内的死寂。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光彩，似乎对那“毁其龙纛”、“重伤伪汗”的描述格外感兴趣。“这个王小伟…竟如此了得？真乃我大明的福将！” 他转向魏忠贤，带着一丝询问的语气：“厂臣，此人…朕记得，就是你之前提过，在奉集堡筑怪堡杀鞑子的那个？”

魏忠贤连忙躬身，脸上堆满恰到好处的敬畏与恭谨：“皇爷圣明！正是此人！此子出身微末，然忠勇性成，天授神勇！先有奉集堡独挽狂澜，今又有辽阳城下惊天一战！阵斩敌酋，毁纛伤汗，实乃国朝二百年来未有之奇功！此皆赖皇爷洪福齐天，圣德感召，方有此等良将应运而生！” 他将功劳巧妙地归于皇帝，言辞恳切，滴水不漏。?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嗯…” 天启帝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受用。他目光又投向那份捷报，手指点了点“毁其龙纛”几个字，“那龙纛…当真被炸得粉碎？可有碎片缴获？那火药…竟如此厉害？”

皇帝关注的重点，再次偏离了封赏本身，落在了那神奇的爆炸和龙纛碎片上。这让急于推动封赏程序的魏忠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但他面上依旧恭顺：“回皇爷，捷报中言明龙纛尽毁，想必碎片混杂于战场焦土之中，难以寻获。至于那火药之威，确乎惊天动地，堪比雷神震怒！足见王守备…哦不，王将军，不仅勇武绝伦，更兼通晓格物奇技，实乃国之瑰宝！”

“好！好一个国之瑰宝！” 天启帝抚掌，兴致更浓，“如此良将，立下如此不世奇功，当如何封赏？叶先生（叶向高），韩先生（韩爌），你们是阁老，说说看？”

叶向高与韩爌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作为清流领袖，他们对王小伟的勇武功勋不吝赞赏，但对魏忠贤如此热切地推动此事，以及王小伟那“不通文墨”、“擅权专断”的风评，也心存疑虑。叶向高上前一步，斟酌道：

“陛下，王小伟力挽狂澜，阵斩敌酋，重伤虏酋，焚其精锐，保我辽疆，功莫大焉！按祖制及军功，臣等以为，当晋其为都督佥事（正二品），实授辽东总兵官，挂平虏将军印，总揽辽沈防务！赐银五千两，蟒袍一袭，以彰其功！然…总督数省军务，位高权重，牵涉甚广，恐非其资历所能骤担，当徐徐图之，以观后效。” 他提出了一个相对保守但符合制度的封赏方案，并委婉否决了“总督数省”这种超擢。

“臣附议！” 韩爌连忙道，“叶阁老所言甚是！王小伟之功，当重赏！然朝廷名器，不可轻授。总兵辽东，己属破格，足显天恩！”

魏忠贤心中暗骂老狐狸碍事，脸上却带着谦卑的笑容：“皇爷，两位阁老老成谋国，所言在理。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忧国忧民”，“辽东新遭大创，百废待兴，强虏虽暂退，然努尔哈赤未死，其子侄如皇太极、代善等皆枭雄之姿，必怀报复之心！辽沈乃至登莱、天津，实乃唇齿相依！若无一位威望足以震慑诸镇、权柄足以统筹全局的帅臣坐镇，恐难挡虏酋倾国之怒啊皇爷！” 他巧妙地避开了“总督”名号，却强调了“统筹全局”的必要性，句句指向赋予王小伟更大实权。

兵部尚书张鹤鸣是魏党中人，立刻领会，出列道：“厂公所言极是！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王小伟以孤城抗倾国之师，其能己无需置疑！若仅授辽东总兵，权责仅限于辽沈，则登莱水师、天津卫戍、乃至关宁诸军，如何协调策应？虏酋若绕道蒙古，或从海上进犯，又当如何？臣恳请陛下，授王小伟‘总督蓟辽天津登莱等处军务’之职，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如此，方能整合边力，共御强虏！” 他首接提出了魏忠贤想要的职位和权力。

“总督蓟辽天津登莱…” 天启帝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这名字很长，有点麻烦。他看了看魏忠贤，又看了看两位脸色不豫的阁老，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指尖，仿佛在思考什么。片刻，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罢了罢了，打仗的事，你们和厂臣议定便是。那个王小伟…既然能打，就让他管着吧。尚方宝剑也给他，让他好好替朕守着辽东。对了，那个炸碎龙纛的火药…让他弄点样品，连同图样，速速送进宫来给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