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 章 大哥（2/2）

天大的丑闻，周老夫人竟还有脸在秦家先祖面前来讲述这寻回的过程？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周老夫人为孟小虎准备的院子叫陶然居。陶然居位置清幽，院中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角落里随意种着些寻常花草，显出一种疏于打理的朴素。因着侯府如今各项用度都卡得极严，厅堂内并无什么贵重奢华的摆设，倒是靠墙的几个大书架上，整齐码放着许多书籍，新旧不一，透着一股沉静的书卷气。

这院子对于侯府的人来说，只能算是个清简的居所，但对于孟小虎来说，这青砖黛瓦、窗明几净的屋舍，与他在青石桥村那间摇摇欲坠、漏风漏雨的茅草屋相比，己是云泥之别，恍如隔世。他身边还为他配置了两个小厮，一个叫小归，一个叫小回。

孟小虎刚进了院子，还未及细看这陌生环境，便有人通报裁缝娘子来了。来为他量尺寸的是白娴，在她身边跟着的是朱武。白娴动作利落地为孟小虎量完尺寸，又为局促不安的余氏量了尺寸，随后便告退走向前院。

在穿过月洞门时，白娴不经意抬头，正对上不远处秦叙之的目光。她目光瞬间瑟缩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匆匆行了一礼，便加快脚步离开了侯府。

秦绪之看着白娴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神复杂，片刻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余氏被安排在之前兰若絮住的听竹居里。听竹居己被重新归置过，撤掉了许多华丽物件，显得素净许多。作为孟小虎的养母，侯府上下对她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但这份尊敬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余氏非常拘谨，整日待在听竹居狭小的偏房里，几乎不敢迈出院门一步，对着那些精致的陈设和沉默的丫鬟，她总是手足无措，仿佛一个误入琉璃宫殿的泥人。

数日后，当秦熠礼终于能勉强下床行走，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心腹小西和小五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关押柳清婉的后院空屋。

这里早己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处院落。那是一间靠近后墙、终年不见阳光的狭小耳房，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柳清婉形容枯槁，蜷缩在冰冷的墙角一堆半湿的干草上，面前地上放着一只空了的粗陶碗，碗底残留着些许糊状的、难以下咽的食物残渣。她头发散乱，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出血痕。

秦熠礼依旧披散着头发，面色是病态的惨白，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全靠小西和小五支撑着才没倒下。小西搬来一张破旧的条凳，他几乎是跌坐下去，虚汗瞬间浸湿了里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小西小五无声地退至门外守候。

柳清婉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秦熠礼，她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腹部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让她整张脸都扭曲着，发出压抑的呻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小腹处肿起了一大块硬物，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嵌在肉里，这几日疼痛愈演愈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她毫不怀疑，秦叙之那一脚，就是存了要她命的狠心！她曾多次哀嚎着哀求送饭的粗使婆子找大夫，换来的只有冷漠的呵斥和更敷衍的、甚至馊了的残羹冷炙。

秦熠礼看着眼前这个给予他生命、又将他推入深渊的生母，看着她因剧痛而蜷缩的身体，看着她眼中交织的求生欲和绝望，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在阴暗的牢房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