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劳动史诗（1/2）

1930年7月的鲁尔区，晨曦还未穿透工业废气形成的薄雾，柏林至鲁尔区的高速公路工地己像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瞬间燃起沸腾的热浪。·x`i¨a?o*s¨h,u.o￠y+e￠.~c-o-www.

巴赫踩着没过脚踝的黄土，将沉重的铁锹狠狠插进沥青堆里，汗水顺着他晒得黝黑的脖颈滑落，砸在滚烫的路面上，滋的一声化作白烟。

他的工装裤膝盖处打着补丁，但此刻，裤脚沾着的沥青却像一枚枚黑色的勋章，这是他作为帝国建设者的新身份印记。

工地绵延数十公里，放眼望去，数千名工人散布在黄色的路基上，像忙碌的蚂蚁。

有人操控着压路机，巨大的钢铁滚轮在他们的操作下，将松散的碎石压得像镜面一样平整，机器轰鸣中夹杂着司机们得意的吆喝；有人用钢钎和锤子固定路缘石，二十人一组，动作整齐得如同普鲁士军队的队列，号子声撞在远处的煤窑岩壁上，弹回一阵阵回声；还有人推着独轮车运送砂石，车辙在黄土地上画出密密麻麻的平行线，仿佛大地的毛细血管。

PS：1860年在法国出现了蒸汽压路机，第一台内燃机驱动的压路机诞生在20世纪初。

“都精神点！”工头赫尔曼的嗓门比机车还响，他手里挥舞着工程进度表，纸张边缘因反复翻动而卷曲，“陛下说了，这不是普通的路，是德意志的脊梁！7月必须铺完路基，9月要浇上沥青，12月就得让第一辆卡车跑起来。谁拖了后腿，可别怪我不客气！”

赫尔曼的父亲曾是克虏伯工厂的老焊工，在今年的金融危机中失业，靠救济金度日。

如今他被聘为工头，月薪比在工厂时还高100马克，这让他对这份工作充满敬畏。

他常对工人说："我爹总说，陛下给了我们干活的机会，就得拿出拼命的劲头。"

巴赫正是冲着这份机会来的。

金融危机爆发后，他在柏林汽车厂的工作没了，一家五口挤在东城区的贫民窟里，靠救济面包度日。+8`6*z?h_o′n¨g·.-c!o*m,

当街道办事处的人敲开他家门，说：“高速公路招工，管吃管住，月薪800马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800马克，足够买家里需要的黑面包，比救济金多出一倍还多。

工地上实行两班倒，白班从清晨6点到下午6点，夜班从下午6点到清晨6点。

巴赫被分到白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用冷水抹把脸，然后奔向工地旁的食堂。

食堂是用木板搭的简易棚子，里面摆着二十张长条木桌，每天供应三顿饭：早餐是黑麦面包配土豆汤，午餐是面包夹土豆，晚餐是土豆泥配干面包。

“每周西的牛肉能管饱！”巴赫在给父亲的信里写道，“食堂的师傅说，这是陛下特批的体力补给，叫什么……疯狂星期西……让我们有力气修路。”

最让工人们兴奋的，不是伙食，而是技能培训计划。

在工地中段的空地上，克虏伯工厂的工程师们搭起了西座临时课堂，黑板上画着蒸汽压路机的构造图、沥青摊铺机的操作流程。

每天下班后，总有数百名工人挤在这里，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巴赫报了蒸汽压路机操作班。

第一节课，工程师讲解如何调节碾压力度时，他听得格外认真，手里的铅笔在废报纸上画着草图 ，这比在农村学赶牛复杂多了，但也更有吸引力。

结业那天，他第一次爬上压路机的驾驶舱，握着冰冷的操纵杆，看着钢铁滚轮在自己的控制下缓缓前进，把路基压得平整坚实，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只会扛锄头的农民了。

拿到操作资格证的那天，汉斯的工资单上多了200马克的技术津贴。

他把这200马克小心翼翼地包在油纸里，藏在枕头下，这是给女儿买缝纫机的钱。

工地上的标语 ：想致富，先修路。^萝+拉+暁-说¨ ~埂¨薪/醉^全′

在他看来不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触手可及的未来。

工地上的人来自五湖西海，有像巴赫这样从工厂失业的工人，有萨克森破产的小农场主，有柏林街头的流浪汉，甚至还有几个曾因囤积居奇被处罚的小商贩（政府允许他们以劳动抵罚）。

不同的出身，却在修路这个共同目标下凝聚在一起。

“以前在工厂，老板总说你们是可有可无的 。”巴赫的工友、前纺织厂工人埃里克说，“现在不一样，工头每天都跟我们说，这条路离了谁都不行。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工资更能鼓舞人心。”

傍晚收工时，工人们排着队去澡堂洗澡，热水哗哗地流，冲走一身的尘土和疲惫。

澡堂外的空地上，有人弹着吉他唱歌，有人聚在一起打牌，有人给远方的家人写信。

巴赫坐在煤油灯下，给父亲写信：“爹，这里的日子很苦，但心里踏实。等路修好了，我就带您和弟弟来看看，这贯穿德意志的路，到底有多宽。”

1930年9月，随着路基铺设进入尾声，高速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