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赴深渊（2/3）

实验品。” 尤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他的‘异常’，留到战场上再去证明是帝皇的恩赐，还是需要净化的垃圾。现在，他属于第1147步兵团。”

尤根的目光转向林恩，如同冰冷的铁钩：“至于你脑子里那点破烂，最好祈祷它能在战场上发挥点作用，而不是变成让你脑袋开花的累赘。” 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和警告。

01-γ的机械触须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兜帽下的红光闪烁频率似乎紊乱了一下，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最终，那几根致命的触须缓缓收回，重新缩回复杂的接口装置内。传感器红光也黯淡下去。

“指令…收到。”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01-γ不再看林恩，袍子下的履带装置转动，无声地滑行离开，暗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弥漫的烟尘中。*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林恩如同虚脱般，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烟尘和劫后余生的冰冷。他看向尤根，对方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掉一件碍事的垃圾，便转身走向正在集结的部队。

“1147团！集合！准备登舰！” 军士长粗犷的吼声在平台上回荡。

庞大的帝国运输舰如同钢铁铸造的山峦，静静地悬浮在巢都外围巨大的、布满弹坑和残骸的起降平台上。舰体厚重、棱角分明，覆盖着厚重的装甲板和无数炮塔，帝国双头鹰的徽记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巨大的引擎喷口如同巨兽的鼻孔，喷吐着灼热的气流和蓝色的离子尾焰，发出低沉而持续的轰鸣，震动着地面。登舰坡道如同巨兽伸出的舌头，连接着平台和舰体腹部的巨大舱门。

第1147团的士兵们排着并不算整齐的队列，沉默地走向登舰坡道。他们大多和林恩一样，脸上带着疲惫、麻木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崭新的（或者说刚从仓库取出、带着霉味和血迹的）土黄色军服穿在身上，显得僵硬而不适。沉重的背包压弯了腰，激光步枪斜挎在肩头。队伍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如同送葬般的死寂气氛。

林恩走在队伍中间，左臂的夹板让他动作有些僵硬。他背着一个同样沉重的背包，里面装着劣质的口粮、水壶、简易工具和几发备用能量电池。腰间挂着制式激光手枪和刺刀。那把沉重的激光步枪斜挎在右肩，枪托随着脚步一下下撞击着腰间的铭牌。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脚下沾满油污和灰烬的金属地面上。卡尔的残骸被投入焚化炉的景象、01-γ那冰冷的机械触须、尤根轻蔑的话语…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反复闪现。胸口的铭牌冰冷坚硬，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提醒他：1147-P-739。一个编号。一块可以随时填入战线的血肉。

就在他踏上登舰坡道冰冷的金属斜坡时，靴底似乎踩到了什么坚硬、形状不规则的东西。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那是一小截焦黑、扭曲、如同枯枝般的物体。半埋在灰烬和油污中。它的末端，依稀能辨认出曾经是手指的轮廓，只是缺了两根，断面参差不齐，被高温灼烧得碳化发黑。

卡尔的断指！

林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他几乎能想象出这只断手在最后一刻，死死攥住起爆钮，按下那决定生死的五秒倒计时的景象！

“磨蹭什么！快走！” 身后传来士兵不耐烦的催促，推搡了他一把。

林恩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就在他抬脚的瞬间——

一只擦得锃亮、沾着灰烬的黑色军官皮靴，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截焦黑的断指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林恩脑中炸响的碎裂声！

政委尤根面无表情地从林恩身边走过，那只踩过断指的皮靴踏在登舰坡道的金属网格上，发出清晰的脚步声。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下踩碎了什么，仿佛只是碾过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子。他那冰冷的声音随着脚步传来，清晰地钻进林恩的耳朵：

“1147团需要的是能填进战壕里的血肉，不需要无用的墓碑和…垃圾。”

林恩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混杂着巨大悲恸、冰冷愤怒和深入骨髓绝望的洪流，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猛烈喷发！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齿咯咯作响，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他看着尤根那猩红披风的背影消失在舱门内的阴影中。看着地上那只被彻底踩碎、与灰烬和油污混在一起的焦黑断指残骸。看着周围士兵麻木而疲惫的面孔…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资格愤怒。在这个世界，个体的情感和纪念，是比垃圾还无用的奢侈品。

林恩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胸腔里翻腾的岩浆。他强迫自己抬起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踏着那沾着卡尔断指灰烬的金属斜坡，走进了运输舰那如同巨兽咽喉般张开的、巨大而幽暗的舱门。

舱门内部，是一个巨大、昏暗、如同钢铁坟墓般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