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渊航标（1/3）

“坚毅号”撕裂现实宇宙的帷幕，从狂暴的亚空间跃出时，舰体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第^一*看~书+枉~ ′哽+新!蕞·快¨仿佛一头遍体鳞伤的巨兽终于摆脱了无形的捕食者，喘息着停驻在宇宙的黑暗边缘。然而，眼前的景象并非喘息之地。

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幽邃星空点缀着冰冷的星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的猩红。恐惧之眼。它不是虚空，而更像一道横亘在银河之上的、巨大无比的腐烂伤口。翻腾的暗红云雾如同凝结的血浆，其间闪烁着病态的、非自然的能量弧光，时而亮如熔岩，时而又隐没成吞噬一切光线的深红暗影。星云本身似乎在搏动，每一次脉动都带来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恶意压力，沉重地压在舰桥内每个人的神经上。坚毅号那伤痕累累、覆盖着补丁和焊接痕迹的装甲外壳，在这片猩红光芒的映照下，如同涂上了一层湿漉漉的、尚未干涸的血浆，冰冷而粘稠。

舰桥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属于飞船深处的独特气味，此刻却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腐朽甜腻，仿佛来自那片猩红星云本身。舰长卡洛斯·雷耶斯站在舰桥中央，他那张饱经风霜、刻着帝国双头鹰刺青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紧握在舰长座椅扶手上、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紧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主观察窗外的猩红地狱，仿佛要穿透那层血色迷雾，看清其中潜藏的恐怖。

“位置确认，大贤者。”雷耶斯的声音沙哑，打破了沉寂，“我们抵达了坐标点。虚空之柩，就在恐惧之眼的裙边。”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抵达目标的轻松，只有沉甸甸的警惕。

机械神教的大贤者索拉斯·泰克尼卡，像一座由暗红长袍包裹的金属塔楼，矗立在舰桥全息投影仪旁。他兜帽下的阴影深重，只有两点冰冷的、非人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他没有立刻回应舰长，而是伸出数条精密的机械触手，如同活物般在投影控制台上轻盈舞动。伴随着细微的伺服马达嗡鸣，一个庞大、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结构影像在舰桥中央缓缓旋转成型。

那便是“虚空之柩”。它并非任何己知文明的造物风格，更像某种巨大生物被强行扭曲、凝固后形成的太空残骸。主体结构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令人不安的齿轮状轮廓，表面覆盖着一层蠕动着的、仿佛具有生命的暗沉物质，不断吞噬着周围本就黯淡的星光。无数尖刺和扭曲的附属结构如同病变的触须，从主体上延伸出来，刺入周围的空间。整个遗迹散发着一股腐朽、古老却又带着诡异活性的气息，仅仅是它的影像，就足以让观者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不适。

“观测数据吻合古代禁忌文献中的描述，误差低于0.003%。”索拉斯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卡迪亚的陨落撕开了银河的伤口，大裂隙的污秽洪流正在冲刷帝国的基石。时间，是我们最奢侈的敌人。”他兜帽下的机械义眼扫过舰桥上的众人，最后停留在那个伫立在角落阴影里的身影——林恩。￠看\书^屋?暁.说′王? ·追~醉¨新+璋^踕,

“而这个，”索拉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金属颤音，指向旋转的虚空之柩影像，“这黑暗时代的遗赠！蕴含着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它能解析亚空间的本质，甚至…驯服它！为人类，为帝国，为欧姆弥赛亚的最终愿景，开辟一条生路！我们将不再是恐惧之眼的猎物，而是它的…驾驭者！”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宣言，在压抑的舰桥内回荡，试图点燃某种希望，却只让那股无形的压力更加沉重。驾驭恐惧之眼？这想法本身就像是在亵渎深渊。

林恩靠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坚毅号引擎的震动透过冰冷的合金甲板，规律地传递到他被深度机械化改造的身体深处。这具躯壳，早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座由精钢、陶瓷复合材料、人造肌肉束和冰冷处理器构成的战争堡垒。每一次震动，都清晰地反映在内部传感器网络的数据流中，如同脉搏。然而，此刻这具高效而强大的躯体，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异常。

细微的、如同电路短路的噼啪声，从他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左臂内部传来。低头看去，深灰色的金属臂甲表面，那些为散热和结构强度设计的凹槽纹路深处，正渗出一种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幽绿色荧光。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液体，沿着纹路缓缓流淌、脉动，仿佛冰冷的钢铁下流淌着诡异的血液。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并非来自神经末梢——那些早己被切断或替换——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深处，一种灵魂被无形之针反复穿刺的错觉。

更糟的是脑海中的景象。上一刻，他“看到”的还是一片猩红的恐惧之眼星云，下一刻，毫无征兆地，景象扭曲、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晰的、地球上大学图书馆的景象：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落在陈旧橡木书桌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本摊开的、书页泛黄的历史专著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的独特气味，他甚至能“闻”到隔壁桌同学咖啡的微苦香气。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