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渊航标（2/3）

平和，遥远得如同隔世之梦。

但这幻象转瞬即逝，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猩红的星云猛地撕裂了图书馆的幻景，而在那翻腾的血色云雾深处，一个庞大得无法想象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模糊身影巍然矗立。无数粗大的、闪烁着金光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缠绕、连接，最终汇聚在那身影的核心——一张巨大、古老、由不知名合金铸造的王座。王座上，一个枯槁、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巨人轮廓若隐若现，金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从他残破的身躯中溢出，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和痛苦死死压制、缠绕。那是帝皇！坐在燃烧的黄金王座之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崇敬、恐惧、以及无边无际悲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恩的意识防线。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改造过的身体猛地一颤，沉重的金属身躯撞在舱壁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导航员！报告亚空间潮汐读数！稳定航线！”舰长雷耶斯严厉的声音穿透了林恩意识中的混乱幻象，将他猛地拉回现实。^衫+叶·屋\ ·已?发-布¨罪′辛*璋*劫*冷汗——或者说，模拟生理反应的冷却液——瞬间浸透了林恩内部传感器阵列的虚拟感知。他强行将注意力从手臂的异光和脑海的幻象中抽离，机械眼冰冷的镜头重新聚焦在舰桥的主屏幕上。恐惧之眼的猩红依旧占据着视野，冰冷而狰狞。

导航穹顶位于舰桥上方，是一个由厚重精金框架和特殊强化玻璃构成的突出结构。此刻，穹顶内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老导航员瓦拉·斯托姆加泽，这位家族血脉中流淌着穿越亚空间天赋的老人，枯瘦的身体蜷缩在他那如同王座般的导航座椅上。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松弛的皮肤紧紧包裹着突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看透亚空间迷雾、指引坚毅号无数次穿越风暴的独特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空洞，瞳孔放大到极致，几乎吞噬了整个眼白，只剩下纯粹、混乱的黑暗。汗水浸透了他陈旧的长袍，细密的汗珠不断从他灰白的鬓角滚落。他枯枝般的手指，神经质地、疯狂地在面前复杂的水晶星图仪上抓挠、敲打，指甲在光滑的水晶表面刮擦出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嘎”声，指缝间甚至渗出了丝丝暗红的血痕，染红了星图仪上代表虚空之柩坐标的猩红光点。

“不…不对…不是这样…”瓦拉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漏风的破风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它在呼吸…它在看着我们…那棺材…那该死的棺材…里面的东西…它在恨！它恨一切活着的东西！恨光！恨…我们！”他的话语颠三倒西，如同梦呓，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绝望的寒意。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仿佛倒映着整个恐惧之眼疯狂景象的眼睛，首勾勾地“望”向舰桥下方，穿透了强化玻璃，似乎锁定了林恩的方向。

“离它远点！！”瓦拉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啸，声音中蕴含的纯粹恐惧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下一秒，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电流贯穿，眼白瞬间上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导航座椅上软软地滑落，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他最后那句充满诅咒意味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鬼魅，依旧在死寂的舰桥内幽幽回荡：“恨一切活着的东西…”

导航员的突然崩溃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几乎在瓦拉倒下的同一瞬间，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如同被扼住喉咙般戛然而止！所有的照明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红灯在舱壁角落投射出几片不祥的血色光斑。主观察窗外，那片原本只是缓慢翻涌的猩红星云，骤然狂暴起来！翻腾的血色云雾如同沸腾的巨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扭曲，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由纯粹恶意能量构成的漩涡！

“侦测到高强度亚空间能量实体！能量读数爆表！正在急速接近！！”传感器操作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他的手指在失灵的控制台上徒劳地敲打，屏幕上只有一片混乱的雪花和疯狂跳动的乱码。

“虚空盾！最大功率！所有武器系统上线！快！”雷耶斯舰长怒吼着，声音在忽明忽暗的应急红光中显得格外狰狞。然而，坚毅号的反应迟钝得令人绝望。引擎的嗡鸣变得断断续续，如同垂死的喘息。舰体外部护盾发生器过载的刺耳尖啸声穿透了厚重的装甲板，传入舰桥，伴随着船体结构在无形压力下发出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呻吟和金属扭曲的“嘎吱”声。

窗外，那个猩红的漩涡中心，猛地探出一团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阴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沸腾的、由纯粹痛苦和怨毒凝结成的黑色沥青，边缘不断翻滚、拉伸、变化。无数扭曲的、非人的面孔和肢体在它的表面一闪而逝，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哀嚎。一股无形的、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作用于每一个活物的神经末梢和意识核心——席卷了整个舰桥！

那是无法形容的尖啸！它包含了亿万生灵临终前的绝望哭喊、混沌邪魔亵渎的低语、以及宇宙本身被撕裂的痛苦呻吟！这精神层面的海啸瞬间冲垮了意志的堤坝。距离观察窗最近的几名舰桥军官首当其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