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灯皮偶（1/2）

从前，保定府南头的巷子深处，藏着个没人敢靠近的老作坊。2?看<书￡屋??小}说÷网=t t无#错?&内1(+容¨作坊主人姓周，是个瘸腿的走马灯匠，街坊们都叫他周瘸子。这人平日不与人往来，作坊里总飘着股说不清的怪味，像烧焦的头发混着陈年的脂油。

那年冬天来得早，刚进腊月，巷子里就积了层薄雪。有个叫王二的货郎，贪近路抄了巷子，路过周瘸子的作坊时，正撞见他背着个麻袋往门里钻。麻袋口没扎紧，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胳膊，指节蜷着，像是临死前还攥着什么。

“周师傅，这是……”王二话没说完，就被周瘸子恶狠狠的眼神顶了回去。那眼神里的狠劲，像淬了冰的刀子，王二打了个寒颤，推着货郎车匆匆走了。

这事没过三天，保定府就出了桩怪事。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张少爷，前几日还在酒楼里搂着姑娘喝花酒，忽然就没了踪影。张家派人找了三天，最后在护城河的冰窟窿里捞着了尸首，浑身冻得硬邦邦，脸上却带着笑，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见什么极稀奇的东西。

没人把这事和周瘸子联系起来，除了王二。他总想起那半截青灰色的胳膊，还有周瘸子作坊里飘出来的怪味，夜里总睡不着，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盯着自己。_d.i.n/g.d`i-a_n/s￠h!u.k¨u\.?c.o/m?

腊月初八那天，周瘸子的作坊忽然挂出个幌子，红布黑字写着“走马灯展”。街坊们都纳闷，这瘸子做了大半辈子灯，从没见过他往外摆，怎么突然想起摆摊了？

好奇的人不少，王二也揣着颗心凑了过去。作坊门口挂着盏半人高的走马灯，灯架是乌木的，雕着缠枝莲，看着倒也寻常。可等周瘸子点上灯，围观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那灯转起来的时候，映出的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虫，竟是些人影。一个穿着锦袍的公子哥，被人按在冰窟窿里，双手拼命抓挠，脸上却笑个不停，首到最后身子一挺，不动了。那模样，分明就是刚死的张少爷！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周瘸子蹲在地上，往灯座里添着油，阴恻恻地笑：“看个新鲜罢了，别当真。”

话音刚落，灯影里的景象又变了。这次是个胖和尚，被人用绳子勒着脖子，舌头吐得老长，眼珠子凸出来，像是要从灯上掉下来。~8*6-z^w^w^.`c*o`m*围观看的人里，有个卖菜的老汉“哎哟”一声，瘫坐在地上——那和尚是城西报国寺的住持，半年前说是云游去了，原来是死了！

人群里开始骚动，有人想走，可眼睛像是被粘在灯上，挪不开步。灯影里的景象越来越吓人：有被乱棍打死的，有被火烧得焦黑的，还有被活埋的，一个个死状凄惨，却都带着诡异的笑。

王二看得头皮发麻，他忽然认出，灯影里有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是三年前欠了周瘸子钱，被打断腿后就失踪的李木匠！

“这灯……这灯有问题！”王二大喊一声，转身就要跑。可他刚跑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噗嗤”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破了。回头一看，刚才那个卖菜的老汉，正用自己的旱烟杆狠狠戳着自己的眼睛，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嘴里还念叨着：“不能看……不能看……”

紧接着，又是几声“噗嗤”声。围观看灯的人，像是中了邪，纷纷用手抠、用石头砸，一个个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了，惨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听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

王二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把自己关在屋里，用被子蒙着头，浑身抖得像筛糠。

那天晚上，保定府南头的巷子里，惨叫声一夜没停。第二天一早，胆大的人过去看，只见周瘸子的作坊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都瞎了眼睛，脸上却带着和灯影里一样诡异的笑。而那盏走马灯，还在慢悠悠地转着，灯影里的景象，又换了新的。

周瘸子就坐在灯旁边，一边添油，一边哼着小曲，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有人壮着胆子问他：“周师傅，这到底是啥灯啊？”

周瘸子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笑得像个鬼：“这叫灯皮偶，用最好的皮子做的，亮堂。”

那人顺着周瘸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灯的灯罩，不是寻常的纱纸，而是层薄薄的、泛着油光的皮，上面还隐约能看见毛孔。

“啊！”那人惨叫一声，扭头就跑。

这事很快传到了官府，可派去的衙役，没一个敢靠近作坊。有个不信邪的捕头，带着两个跟班闯了进去，没过半个时辰，就听见里面传来惨叫。等其他衙役壮着胆子进去看，只见捕头和两个跟班，都瞎了眼睛，倒在地上抽搐，而那盏走马灯，还在转着，灯影里映出三个瞎了眼的人影，正互相撕咬。

周瘸子却不见了踪影。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靠近那条巷子。到了夜里，街坊们总能听见作坊里传来“吱呀吱呀”的转灯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像是在说：“油快没了……”

王二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就搬离了保定府。临走前，他偷偷往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