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索命铜钱（1/2）

康熙年间，川西有个叫周西的穷汉，爹娘走得早，他又懒得出奇，三十好几了还窝在间漏风的土坯房里，靠给人打零杂活混口饭吃。1\3·1?t`x~t?.^c+o!m￠

那年秋天雨水格外多，连下了半月没停，地里的活计全歇了，周西兜里比脸还干净，饿得眼冒金星。这天后半夜，雨刚小些，他实在扛不住，揣着个破碗想去村头地主家蹭点残羹冷炙，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借着惨淡的月光一看，是串铜钱，用红绳穿着，约莫二十来枚，浑身裹着黑泥，像是从泥水里冲出来的。周西心“突突”首跳，捡起钱串在手里掂量，铜钱沉甸甸的，边缘磨得发亮，不像是假的。他顾不上擦泥，揣进怀里就往家跑，一路上盘算着先买两斤肉，再打壶酒，剩下的还能撑些日子。

回到家，他把铜钱倒在桌上，就着油灯慢慢擦。泥擦掉了，铜钱露出青黑色的底子，怪的是每枚钱的背面都刻着字，不是年号，而是人名和日子，像是“张狗子，康熙五年三月初六”“李婆子，康熙七年腊月廿一”。

周西虽觉古怪，可肚子饿得咕咕叫，哪顾得上这些。他数出三枚钱，揣着就往镇上跑。天刚亮，早点铺刚开门，他把钱拍在桌上：“来两屉包子，一碗胡辣汤！”

掌柜的拿起钱看了看，眉头皱了皱：“这钱咋一股子土腥味儿？”周西笑骂：“你管它啥味儿，能花不？”掌柜的掂了掂，见是真铜钱，也就不再多问。-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那顿早饭是周西半年来吃得最香的，可吃到一半，他忽然觉得头晕，像是熬夜熬狠了，身上也没力气，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他只当是饿太久，没往心里去。

下午他又用两枚钱买了块布料，想做件新衣裳。付钱的时候，脑袋又晕了一阵，腿也软，差点栽倒。卖布的掌柜扶了他一把：“后生，你这脸咋这么白？是不是病了？”周西摇摇头，只觉浑身发虚，像是被抽走了筋。

怪事还在后头。

当天夜里，周西睡得正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叹气，那声音又老又哑，像是个老太太在说：“我的寿数，借点给我……”他猛地惊醒，屋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窗户纸的“呜呜”声。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铜钱，冰凉冰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第二天，他想去把剩下的钱存起来，可刚走到钱庄门口，就一阵恶心，扶着墙吐了半天酸水。他这才想起铜钱上的字，心里发毛，掏出钱串子一看，昨天花掉的那五枚钱，背面的人名他记得清楚，可现在再看剩下的，有枚钱上刻着“赵大柱，康熙十年五月十五”，那赵大柱是邻村的猎户，上个月刚病死，死的日子一点不差！

周西吓得手一抖，钱串掉在地上。.l+a^n¨l_a?n-w-x￠..c~o?m¨他这才明白，这些钱根本不是好东西，是死人的钱！

他不敢再留，捡起钱串就往河边跑，想把钱扔到河里。可刚把钱抛出去，那串铜钱像是长了眼睛，“哗啦”一声又落回他脚边，红绳还缠上了他的脚踝。周西头皮发麻，捡起石头就砸，可石头刚碰到铜钱，就“当啷”弹开，铜钱连个印子都没留。

他又想把钱埋了。在村后乱葬岗挖了个深坑，把钱埋进去，还在上面踩了好几脚。可回家刚坐下，就听见怀里“叮当”响，掏出来一看，那串铜钱正安安稳稳躺在他怀里，红绳上还沾着新土。

钱甩不掉了。

更可怕的是，每花掉一枚钱，周西的身子就虚一分。他开始掉头发，早上起来枕头上全是黑丝；眼窝一天天陷下去，颧骨凸得老高；手上的肉也没了，只剩层皮裹着骨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

有天他去给人挑水，刚挑到半道，突然腿一软，水桶摔在地上，人也瘫了。旁边路过的邻居吓了一跳：“周西？你这才几天不见，咋老成这样了？”他张了张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邻居跑去找人。

夜里，他不敢再碰那些钱，把钱串扔在墙角。可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东西往他被窝里钻，冰凉冰凉的，缠在他胳膊上。他睁眼一看，那红绳不知啥时候自己解开了，几枚铜钱正贴在他手腕上，背面的字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名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上烙着印。

他听见好多声音在耳边嗡嗡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说同一句话：“借点寿，借点寿……”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想动，浑身像灌了铅。他眼睁睁看着一枚铜钱慢慢贴到他额头上，那上面刻着“刘老栓，康熙八年九月初三”，刘老栓是村头的棺材匠，死了三年了。铜钱贴在皮肤上，像块冰，冻得他骨头缝都疼，接着就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往铜钱里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像是要被吸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过来，浑身冷汗，额头上留着个青黑色的钱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松垮垮的，像张人皮贴在骨头上。他冲到镜子前，镜里的人眼窝深陷，头发花白，皱纹堆得像老树皮，哪还有半分三十岁的样子？

他彻底怕了，跪在地上哭着求：“钱大爷，钱祖宗，我不该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