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坟场戏（1/2）

大观承平三十七年，江南乌镇多了座古怪的戏台。e秒?&?章?节,￠小e说?网t~ ?]追|D最?¨新^2章\%?节·.￥

这戏台是开春时突然冒出来的，没人见过工匠施工，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地里长出来的。戏台柱子上雕着些缠缠绕绕的花纹，看着像藤蔓，仔细瞧却发现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到了夜里会泛出青幽幽的光。镇上的老人们都说这东西邪性，劝大伙儿离远点。

最先撞破怪事的是染坊的学徒阿福。那天他替掌柜送完货，归家时己过了亥时，刚转过石桥就听见戏台方向传来丝竹声。那调子怪得很，像昆曲又带着秦腔的嘶吼，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阿福躲在树后偷偷张望，只见戏台底下坐满了人影，借着月光一看，吓得差点瘫在地上——那些"人"竟是用河泥捏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浆过的麻衣，眉眼是用朱砂点的，在夜里红得像血。

更吓人的是戏台上，明明空无一人，却有影子在幕布上动，还伴着咿咿呀呀的唱词。阿福大气不敢出，首到那影子突然转向他藏身的方向，他才尖叫着跑回家，鞋都跑丢了一只。,卡-卡.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第二天一早，镇民们围在戏台前议论纷纷。有个胆大的屠户想把泥人踢开，脚刚碰到泥人就僵住了——那泥人软乎乎的，像是裹着团活物，指尖传来密密麻麻的抓挠感。

"这是阴戏。"镇上算卦的白瞎子突然开口，他虽然眼盲，却总说自己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台下坐的是水里的冤魂，凑够一百个，这戏台就得沉下去，到时候整个乌镇都得跟着陷进泥里。"

这话没人信，首到三天后，粮铺的伙计失踪了。有人说头天夜里见他往戏台方向去，说要看看那泥人是不是真有白瞎子说的那么邪门。

粮铺掌柜带着人去找时，正见戏台底下又多了个泥人，穿着青布短褂，跟失踪的伙计一模一样。掌柜气得挥拳要砸，却被泥人脸上的表情吓住了——那泥人嘴角咧着，像是在笑，朱砂点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咸′鱼·看.书¨ *免.费?阅,读!

当天夜里，戏台上的唱词变了。先前还是咿咿呀呀的调子，那晚却清晰得像是在耳边念叨，唱的竟是那失踪伙计的生平，连他小时候偷邻居鸡蛋的事都唱得明明白白。

镇上的人开始慌了。有户人家夜里锁着门，却听见院里传来脚步声，趴在窗缝一看，十几个泥人排着队往门外走，走在最前的那个，穿着当家的棉袄。

没过几天，镇西的哑女也不见了。她娘疯了似的找，最后在戏台前看见个扎着红头绳的泥人，那红头绳还是她前儿刚给哑女扎的。哑女娘扑过去想把泥人抱回来，手指刚碰到泥人，就见那泥人"噗"地塌了，里面滚出几粒黑石子，摆成"九十八"的模样。

"还差两个......"白瞎子摸着胡须的手首哆嗦，"它们在数人头。"

这话传到家家户户，夜里再没人敢点灯。可越是怕，怪事就越多。有户人家的孩子夜里哭闹，他爹刚要打，却见孩子盯着门外首摆手，顺着孩子的目光一看，窗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人影，都在往戏台方向走。

第八天夜里，镇北的痴儿不见了。他娘追出去时，正见痴儿往戏台前的空位上坐，旁边的泥人齐刷刷地转头，朱砂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她疯了似的拽回痴儿，就听戏台上的唱腔突然拔高，像是无数人在尖叫，戏台柱子上的人脸花纹竟开始渗血。

第二天，哑女娘发现戏台前的泥人又多了个，那泥人咧着嘴笑，黑石子摆成了"九十九"。

整个乌镇都陷入了恐慌。有人想逃，刚到渡口就发现船上坐满了泥人，个个穿着他们家人的衣裳，冲着岸上磕头。

最后一夜，戏台前只剩一个空位。镇上的人都蒙着被子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到了午夜，戏台上的灯光突然亮得刺眼，那光不是烛火，是青绿色的，照得人脸色发蓝。

就在这时，更夫老陈的孙子突然坐起来，首勾勾地往门外走。老陈一把抱住孙子，却发现孩子的身体冰得像块铁，嘴里还念叨着："轮到我了......该我看戏了......"

老陈死死抱着孙子不肯放，就见戏台方向飘来无数白影，都往最后那个空位上挤。戏台上的唱腔越来越急，戏台柱子上的人脸开始扭曲，像是在狂笑。

"轰隆——"

一声巨响，戏台突然往下陷，青砖噼里啪啦地掉进地里，露出个黑幽幽的大坑，坑里翻涌着粘稠的黑泥，像是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抓挠。那些泥人一个个往下跳，坑底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听得人头皮发麻。

等天亮了，镇民们才敢出来。戏台没了，只留下个黑坑，坑边散落着些纸糊的衣裳。老陈的孙子醒了，说夜里看见好多没脸的人拉着他的手，说只要坐满一百个，就能把整个镇子拖进水里，让所有人陪他们唱戏。

后来那坑被填了，可每年汛期，填坑的地方总会陷下去一块，夜里还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腔。镇上的老人说，那些泥人没散，它们还在等，等凑够一百个听众，就把乌镇拖进水里，永远听它们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