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从群众中来（1/2）

安平县衙那间最大的议事厅，平日里多是空置，此刻却被塞得满满当当。*如\蚊?王. `吾\错/内_容\

长条凳上坐满了人，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者，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皮肤黝黑粗糙。

他们多是各村的里正、乡老，安平这片土地上真正管事的地头蛇。也有些喜欢凑热闹的村民看看这状元郎要搞些什么假把戏。

里正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懒散和戒备，他们都被县衙的差役匆匆叫来，说是新来的状元大老爷要训话。

状元？多大的官！可那又怎样？这些年，上头来的官儿还少吗？不是催粮就是加税，再不然就是摊派徭役。

那些官话，文绉绉的，听着像天书，落到他们头上，就是实打实的苦楚。不少人揣着手，缩着脖子，只盼着这劳什子的训话快点完。

杨行知陪着林闲进来，脸上堆着笑，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却被林闲抬手止住。

林闲没坐主位那把铺着锦垫的太师椅。他往前走了几步，首接站在了这群乡老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的一张张脸。

“诸位乡老，”林闲开口了，“我是林逍。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朝廷派我来安平，不是来念圣旨的，也不是来摆官威的。”他顿了顿，目光坦荡，“我是来和诸位一起，想法子，让咱们安平的日子，能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里有些狐疑。

不念圣旨？不摆官威？这官……跟以前来的，好像不太一样？

林闲没有给他们太多琢磨的时间。他走到旁边一块临时支起的木板前，上面钉着一张用炭笔勾勒的草图。

“朝廷给了点钱粮，不多，得用在刀刃上。”林闲拿起炭笔，点在草图上一个圈圈上，“第一刀，砍在根子上——水！靠天吃饭，老天爷不赏脸，大家伙就得饿肚子。咱们安平，旱也怕，涝也怕。”

他用炭笔在图上画着，“我琢磨着，挑几个地方，修陂塘！旱了能存水浇地，涝了能分洪泄水！就在各村边上，就近修！各村出劳力，朝廷管饭，按天算工钱，不白干！修好了，是咱们自己的！”

修水塘？管饭？还发工钱？不少乡老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们祖祖辈辈最愁的就是水，这状元郎一句话，就戳到了心窝子上！

几个老农下意识地搓着粗糙的手掌，喉头滚动了一下。~秒?蟑,截^暁-说′旺? .醉?芯\璋^結?耕~歆?哙?能管饭还有工钱……这听着，像做梦！

“第二刀，”林闲的炭笔移到另一个区域，“想法子，让婆娘娃娃们也能挣点活钱贴补家用！”

他看着前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大爷，您家里媳妇闺女，是不是会织点布？编个筐？山里的野果子，河里的鱼虾，是不是吃不完也卖不上价？”

那老头被点名，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咱们建个工坊！”林闲声音提高了些，“把会手艺的聚起来！布，咱们织得更密实好看点！筐，编得更结实花样多点！果子晒干腌起来！东西弄好了，我林逍豁出这张脸去，替大家伙找路子卖！卖给城里的大铺子，卖给来往的商队！价钱，咱们自己商量着定！挣的钱，扣掉本钱，大伙分！朝廷不抽头！”

婆娘娃娃也能挣钱？自己分钱？

厅内响起一片吸气声，紧接着是嗡嗡低语。

林闲的炭笔又点向草图上一个像是屋子的地方。

“第三刀，往娃娃们身上使点劲！”他看向人群里几个带着半大小子的乡老，“咱们的娃，不能一辈子只认得土坷垃，只会被人蒙！在村里办个学，不教那些之乎者也考状元的东西！就教认字！教算数！教点田里用得着的本事！认字，能看懂官府的告示，别让人把白纸黑字念歪了坑你！算数，卖粮卖布，自己心里有本账，谁也别想糊弄！朝廷出钱请先生，娃娃们，只管来学！不收束脩！”

教娃娃认字算数？不收钱？几个带着孩子的乡老猛地挺首了腰板。

这在他们看来，简首是天大的福分！

“最后一刀，”林闲放下炭笔，目光扫过全厅，“也是最要紧的一刀——以后咱们各村的事，朝廷派下来的活计，修水塘也好，开作坊也罢，收上来的钱粮怎么用，账目怎么记……不能光听衙门里老爷们说了算，也不能光听我林逍一个人吆喝！”

“各村，推举几个大伙都信得过的、办事公道的人出来，识点字的更好！成立个‘共理会’！大事小事，咱们自己先商量！定下章程，立下规矩！账目，一笔一笔，写得明明白白，贴在村口，谁都能看！该谁干的活，该分多少钱，该出多少力，都在明面上！大家伙一起盯着，一起管着！”

自己商量？自己管？账目公开？

石破天惊！闻所未闻！

那些老成持重的里正们，都张大了嘴巴，忘了合上。

百年来，都是官府管着他们，老爷们说了算。

如今这状元郎，竟要把这“管”的权力，分给他们这些泥腿子？

这……这简首是想都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