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1/2）

那一晚的饭菜丰盛得不像话。!1+3¨y?u?e*d*u_.`c+o￠m!

锅里的芋头炖肉热气腾腾，炖得软烂入味；溪鱼是刚从溪里钓的，烤得外皮金黄酥脆；配一碟自家腌的咸菜，爽口解腻；再盛一碗山泉水煮的米饭，颗粒饱满，莹润透光。

夜凪苍用左手，有些笨拙地拿着筷子。当第一口带着淡淡酱油和柴火香气的炖肉滑入喉中时，一股温热的暖流，仿佛瞬间涌遍了西肢百骸。

这味道，和他记忆深处，另一个世界里，母亲为他做的家常菜的味道，奇迹般地重合了。

他扒饭的动作微微一顿。一股汹涌的情绪自心底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夜凪苍赶紧低下头，用大口吃饭的动作来掩饰瞬间泛红的眼眶。

老人就坐在他对面，一边小口喝着劣质的烧酒，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他吃，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呢。”

他絮絮叨叨地，跟夜凪苍讲着这几个月山里发生的事情。哪棵树的鸟窝里孵出了小鸟，后山的野猪又把他的菜地拱了，邻村的豆腐西施嫁人了……全都是些无足轻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琐事。

夜凪苍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上一声。他的脸上，那层万年不化的坚冰，在这木屋温暖的火光与老人慈祥的笑容中，无地剥落、融化。

饭后，他们坐在温暖的火炉边。藤次爷爷拿出自己珍藏的草药，点燃了艾草，小心翼翼地为夜凪苍艾灸那条受伤的右臂。

他看着那狰狞的伤疤，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疼惜，叹了口气。

“苍啊，你这次回来，感觉……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夜凪苍问道。

“说不上来。”

老人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碰了碰夜凪苍的脸颊，那动作，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就是感觉，你那双眼睛里的冰，化了。￠咸-鱼,看^书`罔? +已.发,布￠嶵\鑫/蟑￠洁,以前啊，你那眼睛，就像是冬天里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多深的水，谁也看不透，冷得很。现在啊……”

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现在，这冰化了。虽然湖面还是冷的，但底下那股热乎气儿，能透出来了。”

他指了指夜凪苍的心口。

“这样好，这样好啊……人啊，心里头，总得有点热乎气儿才行。”

夜凪苍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他再也无法抑制。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他那冰蓝色的眼眸中，毫无征兆地滑落，滴在火炉边的石板上，“滋”的一声，瞬间蒸发，化作一缕白烟。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为自己而流的泪。

不是因为痛苦，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一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那一夜，他睡得无比安稳。没有噩梦，没有警惕，只有窗外的虫鸣，和隔壁房间里，老人那平稳而安详的鼾声。

清晨，夜凪苍是在一阵“邦邦”的劈柴声中醒来的。

他走出屋外，看到藤次爷爷正赤裸着上身，单腿发力，稳如磐石，一下又一下地，劈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木柴。

老人身上的伤疤，在新生的晨光下，如同勋章般清晰可见。

“爷爷，我来吧。”

夜凪苍走上前，下意识地便想接过那柄沉重的长斧。

藤次爷爷却摇了摇头，看了看他那条吊着的右臂，只是默默地将一把稍小一些的柴刀递给了他。

“用这个，把这些细的削一削，留着当引火的柴禾。”

夜凪苍用左手接过柴刀，开始了他笨拙的工作，自己从未用左手做过这种精细活，起初，总是掌握不好力道，削出的木屑，粗细不一。+咸/鱼.看_书, !免¨费`越?黩*

藤次爷爷没有笑他，也没有开口指导。只是自顾自地，用他那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动作，劈着自己的木柴。

那斧头起落之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韵律，仿佛不是在做苦力，而是在进行一场与木头对话的仪式。

夜凪苍看着老人专注的侧脸，听着那规律的斧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一幕，何其相似。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些日子。

那时，也是在这片院子里，他握着那根沉重无比的特制“素振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斩击。

而藤次爷爷，也是这样，沉默地站在一旁，用他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审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只是，那时的教导，伴随着的是毫不留情的严厉喝骂，是汗水与血水浸透掌心的剧痛，是为了能活下去，而进行地狱般的磨砺。

现在，没有了喝骂，只有沉稳的斧声。

可夜凪苍却能感觉到，老人的每一次挥斧，每一次转腰，都是一篇无声的法门，向他诠释着力的流动。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强行灌输的空瓶子，他己经懂得，如何从老人的每一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