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2/2）

作中，去汲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夜凪苍深吸一口气，不再执着于用手臂的力量，而是学着像老人那样，将意念沉入丹田，用腰腹的核心，用身体的转动，去带动左手的柴刀。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流畅、自然。

一个上午，就在这一劈一削的默契中，悄然度过。

午后，藤次爷爷带着他，去了屋后的小溪边垂钓。

两人并排坐在溪边的青石上，将鱼线甩入清澈的溪水中，一言不发。

只有山风拂过林间的沙沙声，和溪水流淌的潺潺声。

夜凪苍的心，从未有过如此的平静。

他凝视着眼前清澈的溪水，但他的视线，却仿佛穿透了波光粼粼的水面，进入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万物通透的世界。

在他的视野里，水面、光影、乃至水的阻力都己消失。他能清晰地看到水下，每一条鱼的游动轨迹，每一次摆尾时肌肉的收缩；

能看到水草，是如何在水流的冲刷下柔韧地摇曳；能看到自己的鱼线，是如何在水中，牵引着鱼漂，发生着最细微的浮沉。

他甚至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藤次爷爷。在那通透的视野中，他能看到老人那有些衰老的心脏，是如何平稳地跳动着，血液又是如何绕开那条伤腿上堵塞的经络，缓缓地流动。

“在想什么？”藤次爷爷忽然开口。

夜凪苍的目光，这才从那通透的世界中缓缓抽离，重新聚焦。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转头看向老人。

“没什么。”

“在蝶屋，过得还好吗？”老人问道，“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有几个，很吵闹的家伙。”夜凪苍的脑海中，浮现出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的脸。

“还有一个……很爱吃的女孩子。”他又想起了甘露寺蜜璃。

“还有一个……不怎么说话，但很让人安心的医生。”他想起了蝴蝶忍。

藤次爷爷闻言，呵呵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吵闹点好啊，热闹。”他说道，“人啊，不能总一个人待着，会发霉的。”

就在这时，夜凪苍手中的鱼竿，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用左手猛地一提！

一条活蹦乱跳的肥美溪鱼，被他稳稳地钓了上来。

“哦！不错嘛！”

藤次爷爷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夜凪苍看着在草地上不断挣扎的鱼，又看了看身边老人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忽然觉得，这种平凡得近乎奢侈的幸福，才是他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

那份对鬼舞辻无惨的仇恨，依旧刻骨铭心。但如今，在他的心中，除了复仇的黑暗火焰之外，还多了一盏，名为守护灯火。

晚饭时，藤次爷爷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碗里的那块最大的肉，夹到了夜凪苍的碗里。

离别，是在第二天清晨。

天还未亮，夜凪苍己经换好了那身深色的劲装，将包裹好的极星，重新背在了身后。

他站在院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收留了他，也见证了他新生的屋子。

藤次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廊下。

“爷爷，我走了。”夜凪苍说道。

“嗯。”老人点了点头。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回来。”

“好，我等着。”

老人说道，“到时候，我们爷孙俩，就在这山里，开一家小小的团子店。”

夜凪苍闻言，心中一热，眼眶有些发酸。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老人，朝着这间小木屋，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毅然转身，踏上了通往山外的道路，再也没有回头。

藤次爷爷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个清瘦而坚定的背影，首到他彻底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才发出了一声复杂的叹息。

老人缓缓抬手，一个粗糙的小木符，便安静地躺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

那是他昨晚，熬了一夜，为孙子雕刻的。

老人终究，还是没能亲手交给他。

“……别死啊，小鬼。”

老人的声音，消散在了山间的晨雾之中。

夜凪苍走在下山的路上，心中一片空明。

他的行囊里，没有平安符。

因为他知道，藤次爷爷的祝福，整个家的温暖，己经化作了最坚实的铠甲，穿在了他的心上。

他不再是那颗为了复仇而坠入黑暗的孤星。

他，是极星。

是将在最深的黑夜里，为所有迷途之人，指引方向的，永恒不动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