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赤血凝霜（1/4）

虎跳涧的腥风血雨被重重宫门隔绝，却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昭阳殿内激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k*s^w/x.s,w?.`c.o/m~

幼虎“焰纹”被安置在东暖阁角落一个铺着厚软锦褥的竹篮里，锦书用温热的药汤小心清理了它后腿的伤处，敷上消肿续骨的膏药，又用细软的布条轻轻固定。

小家伙似乎耗尽了所有气力，蜷缩在温暖的布巾里沉沉睡着，只有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额心那道火焰状的白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宁静。

明昭守在一旁，小小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梳理着它柔软的颈毛，袖中的白玉私印传递着温润平和的暖流，如同无声的安抚，也让她过度紧绷的心神缓缓松弛。

严嬷嬷的脸色却比殿外的夜色更沉。她亲自守在殿门口，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刮过每一个进出昭阳殿的宫人身影。月池后背的爪伤由锦书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得严严实实。

她拒绝了休息的提议，沉默地换上一身干净的灰布宫装，依旧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伫立在明昭身侧三步远的位置，只是身体因疼痛而微微僵硬，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警惕锐利，仿佛一头舔舐伤口却更加危险的孤狼。

“殿下，” 锦书端来一碗温热的安神汤，看着明昭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心疼地低语，“夜深了，您也受了惊吓，喝了汤早些安置吧。小虎这里有奴婢照看着。”

明昭接过白瓷小碗，温热的汤气氤氲了她长长的睫毛。她没有立刻喝，清澈的目光落在沉睡的焰纹身上，又缓缓移向窗棂外深沉的夜幕。

涧底猛虎扑来的腥风、月池决绝的背影、父皇那惊天一击的煞气…还有，萧景瑞那淬着毒液的箭镞和阴鸷的眼神…这一切混杂着私印灼热的洪流与幼虎哀鸣的碎片，在她小小的脑海里反复冲撞。

“锦书姑姑，” 明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那只大老虎，它…恨我吗？”

锦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殿下问的是那只毙命的成年猛虎。她看着明昭清澈眼底那一丝迷茫，心中酸涩，柔声道：“殿下，猛兽护崽，天经地义。它扑向您，是以为您要伤害它的孩子，并非恨您。您救了小虎，是慈悲心肠。”

“慈悲…” 明昭喃喃重复，低头看着碗中晃动的汤影。她想起了御书房阶下陈启元家眷绝望的恸哭，想起了父皇摔碎在棋盘上的双黄蛋粘稠的蛋黄。

这深宫里的“慈悲”，似乎总是裹着血与泪，混杂着威与恩，沉重得让人窒息。她救下焰纹，是听到了它的哀鸣，是本能的不忍。可这份“慈悲”，却让另一只猛虎死于非命，也让月池姐姐受了伤…

她不再多想，小口啜饮着温热的安神汤。苦涩微甘的汤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困倦。就在她意识有些朦胧之际——

袖中的白玉私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震颤！

那感觉如同冰针刺入骨髓，一闪即逝，却带着一种熟悉的、阴毒粘稠的恶意气息！是“赤血珀”的味道！是药浴中那丝甜腻的来源！是澄碧坞蛇莓藤根部蜜饵的同源气息！

这恶意并非针对她，而是…指向宫苑深处某个方向！

明昭握着汤碗的小手猛地一紧，睡意瞬间消散无踪！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嬷嬷！” 明昭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清醒，“立刻！请三位师父过殿！有要事相商！就说…‘赤血珀’有线索了！”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严嬷嬷瞳孔骤缩！赤血珀！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名字！她毫不迟疑，立刻转身，身影如风般消失在殿门外。

锦书和月池瞬间绷紧了神经。.d+a.s!u-a?n·w/a/n!g+.\n`e_t¨锦书迅速收走汤碗，月池则无声地向前半步，身体微侧，将明昭护在身后，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门窗。昭阳殿内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赤血珀”三字，再次变得凝重肃杀。

夜色如墨。

静怡轩内，佛堂的灯火摇曳不定，将德妃李氏单薄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的甜腻气息。

德妃独自跪在蒲团上，面前是香烟缭绕的佛龛。她手中捻动的不再是那串断裂的紫檀佛珠，而是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磨损得极其厉害的旧宫绦。宫绦是素雅的月白色，上面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精致，却早己失去了光泽，透着岁月的灰败。

她的指尖一遍遍抚过那细腻却冰冷的银线绣纹，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无比沉重的眷恋与痛苦。白日里，心腹大宫女关于虎跳涧惊魂的密报，关于永宁公主那匪夷所思的“听”力，关于陛下深不可测的态度…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尤其是…那堆混杂在香灰里的、几粒暗红色的结晶颗粒。

赤血珀！

这个被尘封了太久、带着无尽血腥和噩梦的名字，终究还是…避无可避地撞回了眼前！

德妃的身体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