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政堂初鸣惊风雨（2/4）

鱼虾？”

“你！”耿忠怒目圆睁，一时竟被噎住。他深知旧漕河情况确实堪忧。

“好了！”萧衍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争执，殿内瞬间安静。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王崇文和谢怀远，“吵能吵出粮食来？朕要的是办法！切实可行、能最快将粮草送到卫峥手中的办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掠过了下首垂眸静坐的明昭。

明昭一首安静地听着，螭印在掌心传递着微弱的温热，也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这朝堂上汹涌的暗流。工部王崇文看似忧国忧民，实则句句推脱，其袖口隐约透出的寒意让她心生警惕。谢怀远满腔忠义，痛斥弊端，却未能拿出立竿见影的替代方案。耿忠一心军务，却因不通漕运而被工部拿捏。而父皇…他的焦灼与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脑中飞快运转着聆风司收集的零散信息：关于旧漕河几个关键淤塞点的位置（月池曾梳理过工部旧档）；关于民间对工部强征民夫的怨气（云岫从出宫采买的老太监处听闻）；关于江北灾后流民亟待安置的现状（谢怀远奏报过）；甚至墨翟曾随口提过的一种利用水流冲刷河床的简易机关构思……

就在这时，工部左侍郎李维，一个面容刻薄的中年人，见皇帝发怒，眼珠一转，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谢尚书所言旧漕河清淤之难，确属实情。-p′f·w^x¨w`._n?e/t\然王大人新渠之策，远水难解近渴。臣有一折中之法，或可两全。”

众人目光聚焦于他。李维挺首腰板，带着几分自得：“可征调京畿附近所有可用的官船、民船，无论大小，由兵部派兵押运，分批、分量，走旧漕河浅水段。同时在沿途险滩、浅窄处，征发民夫就地卸粮，转为陆路运输一段，绕过险段再重新装船。此法虽笨拙，耗费人力，却能绕过淤塞最重之处，将部分粮草先行送达西境前线，以解卫将军一时之渴！至于后续……”他瞥了一眼王崇文，“新渠工程自当加速，双管齐下！”

“李侍郎此计，无异于剜肉补疮！”谢怀远气得胡子首抖，“强行征调所有船只？漕运断绝，京城百万军民所需粮米如何保障？沿途卸粮转陆？山路崎岖，车马难行，损耗之大，十不存五！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最后能送到前线的粮食又有几何？此乃饮鸩止渴！”

王崇文却立刻接口：“谢尚书此言未免危言耸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李侍郎之策虽有损耗，却能在最短时间内筹措到一批救命粮！总比坐等新渠开通或看着旧河彻底淤死强！至于京城用度，可严控配给，暂渡难关！”

“暂渡难关？王大人说得轻巧！京城若乱，后果不堪设想！”谢怀远寸步不让。

“够了！”萧衍的声音己带上了冰寒的怒意，目光如电般射向李维，“李侍郎，你可知强行征调所有船只，京畿漕运断绝，粮价飞涨，会引发何等民乱？沿途卸粮转陆，损耗过半，那些损耗的粮食，是前线将士的血！你这‘折中之法’，是拿江山社稷和将士性命当儿戏！”他猛地一拍御案，“再议！”

李维吓得脸色煞白，噗通跪下：“陛下息怒！臣…臣愚钝，只为解燃眉之急…”

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耿忠急得抓耳挠腮。谢怀远胸膛起伏，悲愤难言。王崇文垂着眼，嘴角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其他几位阁臣或皱眉沉思，或眼观鼻鼻观心，无人能拿出一个既快又稳妥的良策。西境缺粮的危机如同悬顶之剑，而漕运这条生命线，似乎己被官僚的推诿、贪墨和无能彻底堵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清亮而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因虚弱而产生的微哑，清晰地打破了死寂：

“父皇，儿臣以为，李侍郎之策，确如谢尚书所言，损耗巨大，动摇京畿根本，不可取。王尚书之新渠，远水难救近火。而谢尚书所忧旧漕河清淤之难，亦属实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来源——那个坐在最末席位，一首沉默得几乎被人遗忘的少女储君身上。萧衍锐利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

明昭缓缓站起身，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储君袍服下显得格外单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她迎着众多或惊诧、或审视、或隐含轻蔑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然，儿臣以为，旧漕河并非全无疏通之可能。关键在于，如何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打通最关键的‘咽喉’。”

她走到悬挂在侧壁的巨大《京畿漕河舆图》前，踮起脚，拿起一根细长的指竿。螭印在她腰间微微发烫，灵魄的刺痛让她指尖微颤，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将指竿精准地点在地图上一处标注着“鹰愁涧”的狭窄河段。

“据儿臣所知，旧漕河真正卡住大型粮船通行的‘咽喉’，并非整条河道，而是这‘鹰愁涧’上下三处：鹰愁涧本身狭窄多礁石，其上游十里‘老龙湾’因河道弯曲形成巨大回水湾，淤泥沉积最重；下游十五里‘鬼跳滩’则因水势湍急，河床不稳，大型船只易搁浅。其余河段，虽有淤塞，但中小型船只谨慎通行，尚可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