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困兽犹斗（2/2）

台那顶标志性的狼头盔，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想跑！”朱瞻基大喊，“林先生，我们怎么办？”

林昭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便做出了判断：“殿下，不能追！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敌军主力，我们这两千人己经力战多时，一旦阵型散乱去追，反而可能被残敌反噬。张辅将军的大网己经撒开，阿鲁台跑不掉！”

朱瞻基紧紧握住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极度渴望亲手擒杀阿鲁台，为这次北伐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但他更明白，林昭说的是对的。作为一个统帅，他不能被个人的功名欲望冲昏头脑。

“听先生的！稳住阵脚，继续清剿谷内残敌！”朱瞻基强压下心中的冲动，下达了最理智的命令。

阿鲁台的冲锋异常惨烈。他们迎着山坡上明军射下的箭矢和滚石，用身体和战马的尸体铺就了一条血路。三百人的亲卫队，在冲到半山腰时，己经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阿鲁台自己也被一支流矢射中了左臂，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但他浑然不顾，只是用牙齿撕下布条，死死缠住伤口，眼中只剩下逃生的欲望。

终于，他们撞开了那道相对薄弱的防线，冲出了鹰愁涧的包围。

然而，阿鲁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迎面便看到了一支严阵以待的骑兵。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长槊，面容冷峻，正是明军五军都督府的宿将，朱能之子，朱勇。

张辅老成持重，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他早就料到阿鲁台可能会狗急跳墙，专门在此处预留了一支精锐的预备队。

“阿鲁台！纳命来！”朱勇大喝一声，拍马上前。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阿鲁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怆长啸。他知道，自己完了。

天色大亮时，鹰愁涧的战斗己经基本平息。

山谷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鞑靼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被俘者不计其数。

朱瞻基的圆阵前，堆积的尸体几乎与盾牌同高。他麾下的两千将士，人人带伤，衣甲浴血，但他们挺过来了。当张辅的大军与他们汇合时，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朱瞻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看着那轮从东方升起的朝阳，心中百感交集。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战争的残酷，也让他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张辅大步走到他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孙，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与敬佩，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张辅，救驾来迟！殿下神武，以两千之众拖住贼军主力，此战首功，当属殿下！”

“英国公快快请起。”朱瞻基连忙扶起他，“若无将军的天罗地网，我们这块‘石头’也早己被拍碎。此战能胜，是全军将士用命的结果。”

不骄不躁，不贪功，不诿过。张辅看着眼前的朱瞻，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永乐大帝。

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大明，后继有人了。

“对了，”朱瞻基问道，“阿鲁台呢？”

一名将领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来，正是被朱勇斩于马下的阿鲁台。他到死都圆睁着双眼，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看着这颗曾经在草原上叱咤风云的头颅，林昭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低声道：“殿下，我们赢了。一个时代，结束了。”

朱瞻基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将不再是那个跟在皇爷爷身后的孩子，他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向整个大明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源于身边这个看似文弱，却智计百出的伴读。

他看向林昭，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阳光洒满鹰愁涧，虽未能完全驱散血腥味，却也预示着一个崭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