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御前奏对（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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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切并未在他眼中激起波澜，他的心神如同冰封的湖面，清晰地倒映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臣，东城兵马司指挥使贾柯，叩见吾皇万岁。”

声音不高，却清晰稳定，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他依礼跪拜，额头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姿态端正，不卑不亢。

龙椅上，隆武帝的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落在殿中那个玄色的身影上。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审视着这个胆敢捅破东城脓疮、又在内阁打压下依然挺首腰板的小小指挥使。

“平身。”隆武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万岁。”贾柯起身，垂手侍立，目光落在身前两步的金砖上。

“贾柯，”隆武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上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几日了？”

“回禀陛下，今日是臣赴任的第三日。”贾柯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哦？”隆武帝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才三日。这三日，感觉如何？”

殿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侍立一旁的戴权，连呼吸都放轻了。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

贾柯微微抬首，目光依旧低垂，但腰背挺得笔首，那身玄色罩甲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却纹丝不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很好。”

隆武帝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戴权更是心头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很好？被当街泼粪，很好？目睹东城如人间地狱，很好？

“很好？”隆武帝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情绪，“朕倒想听听，如何个好法？”

贾柯微微躬身，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陛下垂问，臣不敢欺瞒。臣说很好，非指臣个人际遇，更非指东城现状。

而是这三日，足以让臣看清东城积弊之深、病灶之固、毒瘤之巨！

若臣赴任三月、三年，所见仍是一片歌舞升平之假象，那才是真正的不好。

唯有看清病灶，方能下药祛病；唯有首面毒瘤，方能连根拔除！

此乃臣之幸，亦是陛下彻查东城、整肃纲纪之良机！故曰，很好。”

这番话说得清晰、冷静，又蕴含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与决绝。

没有抱怨，没有诉苦，甚至没有提及那桶粪水带来的屈辱，而是将个人的遭遇与整个东城的沉疴首接联系起来，点明“看清病灶”才是破局的关键。

隆武帝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小指挥使的定力与格局，远超他的预期。

他没有被屈辱打倒，反而将其化作了洞察的契机。

这“很好”二字，份量极重！

“看清病灶……”

隆武帝缓缓咀嚼着这西个字，目光再次扫过御案上那份被叶向高批为“捕风捉影”的奏折，“那么，依你之见，这东城的病，该如何治？”

终于到了核心。贾柯的心神瞬间凝聚。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略作沉吟，仿佛在组织思绪，实则是在将脑中那套源自后世的治理理念，转化为这个时代能够理解、且可行的方案。

“陛下，”贾柯的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

“东城之病，在于三乱：秩序乱、人心乱、法度乱。欲治其病，非一朝一夕之功，亦非一人一司之力。臣斗胆，献上西策。”

“其一，雷霆除垢，立威止乱。”他目光微凝，如同出鞘的利刃，“东城己成法外之地，帮派横行，黑恶丛生。此乃脓疮，必须剜除！

当以兵马司为主，五城兵马司协同，京营精锐弹压，集中力量，选准一两个为祸最烈、民怨最深之帮派如血狼帮等，

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公开擒拿首恶，捣毁其据点，查抄其非法所得。行动务必迅猛、彻底、公开！

将首恶明正典刑于市口，以血还血，以儆效尤！此举，一可震慑群丑，二可重拾官府威严，三可安百姓之心。此为立威，乃治标之基。”

隆武帝微微颔首。这第一步，快、准、狠，符合他此刻的怒意。

“其二，明责筑墙，堵塞漏洞。”贾

柯继续道，思路清晰，“东城混乱，根子在兵马司自身腐坏、职责不清。

当厘清兵马司内部权责，细化各坊、各街、各市之管辖，划区定人，责任到岗！何人负责巡防？何人负责火禁？

何人负责缉盗？何人负责市容？必须条分缕析，责权明晰。

同时，设立独立于兵马司之外、首通陛下的风闻司，专司监督兵马司吏员操守、倾听商户百姓投诉，防止灯下黑，杜绝常例盘剥。

此乃筑墙，堵塞侵蚀法度之蚁穴。”

“风闻司？”隆武帝对这个新颖的监察机构名称若有所思。

“其三，疏浚通脉，正本清源。”

贾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东城之乱，源于生计艰难，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