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坤宁宫灯如豆，帝后诀别泪已干（1/1）

坤宁宫。!s¨a!n¨y￠e\w\u-./o/r·g-

这座象征着帝国女主尊荣的宫殿，此刻灯火通明，却亮得刺眼，亮得…凄凉。

凤榻之上。

曾经母仪天下的马皇后，此刻静静地躺着。那张带着温暖笑意的脸庞，此刻枯槁得吓人。眼窝深陷，皮肤蜡黄，不见一丝血色。

御医们跪在殿门外，黑压压一片。人人面如死灰，身体颤抖，额头上是磕头留下的血痕。他们己经用尽了毕生所学，用遍了库中珍药，甚至试遍了民间搜集来的偏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凤体日渐衰微。此刻，除了跪在这里听候发落，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凤榻边。

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是朱元璋。

这位驱除鞑虏、再造乾坤的开国大帝，此刻却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石像。.2.叭′墈!书¨王· _吾·错?内/容*几缕花白的发丝黏在布满汗渍和油光的额角。那张曾经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令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的刚毅脸庞，此刻布满了深深的沟壑，写满了极致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的一只大手，死死地握着马皇后的手。那手曾经温暖、柔软，为他缝补过衣衫，为他擦拭过汗水，在他暴怒欲狂时轻轻抚平他的怒火。如今，却只剩下硌人的骨头和冰凉的皮肤。他握得那么紧，仿佛要将自己仅存的生命力渡过去，又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化作青烟消散。

三天三夜了。

他就这样坐着，不吃，不喝，不睡。

眼眶深陷，布满血丝，干涩得如同枯井。

“娘…娘娘…”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呼唤，在朱元璋身边响起。!咸?鱼~墈+书^蛧~ ?耕!欣^嶵¨全*

是太子朱标。

他跪在凤榻前的脚踏上，眼袋乌青，嘴唇发紫。他死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剧烈的咳嗽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咳完之后，他摊开手心，掌心赫然是一抹刺眼的殷红！他瞳孔一缩，飞快地将手缩回袖中，用袖子用力擦去嘴角和掌心的血渍。他看向榻上的母亲，又看看旁边如同石雕般的父皇，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重…重八…”凤榻上，马皇后似乎被朱标的咳嗽声惊动，极其微弱地发出了一点声音。那声音气若游丝，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

朱元璋空洞的眼神猛地一颤！他身体前倾，几乎将耳朵贴到马皇后的唇边，那只紧握的手也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声音嘶哑干涩：“妹…妹子！咱在！咱在！你…你说！咱听着！” 那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标…标儿…”马皇后的眼皮极其费力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却终究没能睁开。她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别…别怪他…他…他尽力了…是…是咱…身子不争气…”

“不怪！咱不怪他！谁也不怪！”朱元璋连忙说道，声音带着哽咽，“妹子！你…你撑住！撑住啊！那…那小猢狲！朱顽！他…他快回来了！他去找神仙了！神仙有药！一定能救你！你…你等着！一定要等着他！”

“顽…顽儿…”听到朱顽的名字，马皇后干裂的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无尽的牵挂，“…好孩子…苦…苦了他了…别…别让…陛下…太…太难为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不难为！不难为！只要你能好！咱…咱什么都答应！”朱元璋急切地回应着，但马皇后似乎己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之中，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证明她还顽强地留在这人世间。

“娘——！”朱标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他伏在榻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朱元璋没有阻止朱标的哭泣，他只是重新挺首了腰背，但整个人却显得更加佝偻。他空洞的目光重新落回马皇后枯槁的脸上，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守在妻子病榻前，除了紧握她的手之外，无能为力的丈夫。

殿外，跪着的御医们听到太子压抑的哭声，更是抖如筛糠，面无人色。整个坤宁宫，乃至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等待最终审判的绝望和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