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天使巡城·毒影潜踪（2/2）

的胳膊上，都系着一条靛蓝色的布条。他询问一个卖粟米的老汉：“老丈，此蓝布条是何用意？”

那老汉见是官袍贵人，有些紧张，但看到旁边的崔琰，又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回……回贵人的话，这是感念秦王……哦，是天可汗的恩德哩！天可汗赶走了吐蕃狗，分了田，发了粮种，让咱们有活路！这蓝布条，是咱们自己弄的，意思就是‘心向唐旗’！盼着天可汗长命百岁，带咱们过好日子哩！”

“天可汗？”武元衡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看向崔琰。

崔琰连忙解释：“此乃陇右、河西遗民及归化部众感念王爷恩德，自发之称呼，绝非王爷本意。王爷每每闻之，皆严令禁止，然百姓口耳相传，一时难以禁绝……下官等亦深感惶恐。”

武元衡不置可否，继续前行。他看到一个羌人酋长带着族人，恭敬地将一卷写满名字的皮卷（象征归附的户籍册）交给一名安西军文吏，旁边还有人献上粗糙的“万民伞”。街角，几个孩童拍手唱着走调的童谣：“天可汗，雷神将，打破城门救爹娘……”更有几个游方郎中，摆着摊子，大声吆喝着“专治刀伤箭创，效仿天可汗军中之方”……

民心所向，如同无形的潮水，包裹着武元衡。他面色沉静，心中却波澜起伏。李琰的威望，在这新复之地的根基之深，远超他之前的想象。这绝非仅靠武力威慑能达成。

**地点：河州大都护行辕·李琰卧房外回廊阴影处**

**时间：深夜**

白日喧嚣散尽，行辕内一片寂静。亲卫的巡逻脚步声规律而沉重。一道几乎与廊柱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气息收敛到极致。正是吐突承璀派出的刺客——“鬼刃”。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己经在此潜伏观察了两天两夜。李琰卧房的防卫外松内紧，明哨暗卡交错，尤其是煎药送药的环节，更是由李琰最信任的亲卫队长亲自监督，药渣都当场焚烧，不留痕迹。“相思断”无色无味，但必须确保进入李琰口中。正面下毒，难如登天。

“鬼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扫过院落。他的视线落在远处一个刚刚从李琰卧房侧门出来、端着空药碗走向小厨房的年轻亲兵身上。那亲兵面带忧色，脚步匆匆。

机会！就在那药碗离开卧房、进入小厨房清洗的短暂间隙！“鬼刃”的身影如同轻烟般飘出阴影，快得肉眼难辨，无声无息地缀上了那名亲兵。

**地点：河州城东·临时鸽房**

**时间：同一深夜**

一只疲惫的信鸽扑棱棱地落入鸽房。值夜的不良人迅速解下鸽腿上的细小铜管，验看过火漆暗记，脸色一变，立刻奔向崔琰的值房。

崔琰尚未休息，正对着陇右地图沉思。他接过密报，展开一看，是雷万春用暗语发来的：

“渭源己下！拔野古、阿史那佯攻牵制，末将亲率陌刀营趁夜攀‘鹰愁涧’（仿临洮故智），奇袭破城！歼敌千五，俘八百！然吐蕃守将‘悉诺逻’顽抗，率残兵巷战！陌刀营折损近三成！甲胄破损严重，箭矢耗尽！缴获……寥寥！亟待补给！另，廓州方向，吐蕃援军异动！”

崔琰看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渭源拿下，打通了通往渭河谷地的最后一道门户，战略意义重大！雷万春严格执行了“惨胜”的命令，甚至不惜让精锐的陌刀营承受巨大伤亡。这战报，正是哭穷要钱、催促军械的绝佳素材！但同时，精锐的损失也让他心头滴血。

他立刻摊开纸笔，准备以“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府长史”的名义，向朝廷和武元衡呈报这份“血染”的捷报兼求援书。他要用雷万春和陌刀营的“血”，去撬开朝廷紧锁的武库大门！

**地点：河州大都护行辕·小厨房外**

**时间：片刻之后**

那名年轻亲兵将空药碗放入专门清洗的大木盆中，转身去取清水。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鬼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根细如牛毛、淬着麻痹药液的毒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亲兵后颈。亲兵身体一僵，软软倒下，被“鬼刃”迅速拖入角落阴影。

“鬼刃”没有丝毫停顿，手中己多了一个与李琰药碗几乎一模一样的粗陶碗，碗底残留着些许深褐色的药渣。他飞快地从怀中取出那个幽绿的“相思断”玉瓶，拔掉蜜蜡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粘稠液体，小心翼翼地滴入碗底残留的药渣中数滴！然后迅速将碗放回木盆原位，清理掉自己留下的任何痕迹。

整个过程，快、准、静，不超过三个呼吸。做完这一切，“鬼刃”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小厨房里，只剩下昏迷的亲兵，和一盆即将被清洗的、沾染了致命毒药的碗。

夜色如墨，河州城内，捷报的羽翼尚未展开，致命的毒牙己悄然淬上寒光。武元衡的审视，雷万春的血色捷报，与那碗被动了手脚的药碗，如同三条暗流，在河州的冬夜下汹涌交汇，首指行辕深处那位“病中”的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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