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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虎伥·上篇(1/6)
永乐十四年,四月廿三。^衫+叶·屋\ ·已?发-布¨罪′辛*璋*劫*
太原城像个巨大的蒸笼,从去年秋末至今,滴雨未落。汾河宽阔的河道萎缩成几道浑浊的细流,勉强维持着城池的命脉。两岸龟裂的河床裸露着,像大地干涸的伤口。往年此时早已葱茏的田野,如今一片枯黄死寂,风卷起漫天黄尘,扑打在城墙斑驳的砖石上,也扑打在每一个太原人焦灼而绝望的脸上。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燥热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铁锈般的腥甜气味——那是饥饿与恐惧发酵的味道。
烈日当空,毫无遮拦地炙烤着晋王府西侧那片被高墙圈禁的荒芜之地——晋恭王朱棡的坟园。墙内墙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墙外是晋王府的朱甍碧瓦,戒备森严;墙内则是断壁残垣,荒草萋萋。几座巨大的石人石马歪斜在没膝的枯草中,更深处,一座规制宏大的坟茔沉默地矗立,正是初代晋王朱棡的长眠之所。然而此刻,真正引人注目的并非这座王陵,而是紧挨着坟茔东侧,那几间临时搭建、低矮破败的土屋。
这便是废晋王朱济熺和他五个儿子的囚牢。
土屋没有窗,只在墙上凿了几个拳头大的孔洞透气。门是一整块厚重的榆木板,从外面用粗大的铁链锁死。热浪从门缝、气孔里汹涌地灌进去,屋内如同炼狱的烘炉,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墙角散乱地铺着些霉烂的草席,便是床铺。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靠坐在最里侧的土墙边,他便是朱济熺。曾经贵为亲王,如今却穿着破烂的粗布囚衣,须发纠结,眼窝深陷,只有偶尔抬起的眼眸中,残留着一点被绝望反复淬炼后近乎麻木的锐利。他身边蜷缩着四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最小的那个约莫八九岁,正发着低烧,无意识地呻.吟着。
屋子中央,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正用一块破瓦片,小心翼翼地刮着墙角渗出的、混合着泥腥味的湿土。他叫朱美圭,朱济熺的长子。长时间的饥饿和不见天日的囚禁,让他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起皮,动作虚弱无力。他将刮下来的一点湿泥小心地捧在手里,走到墙边一个缺了口的破陶碗旁,碗里只有浅浅一层浑浊的水。他试图将湿泥混入水中,用手指搅动,希望能沉淀出一点能入口的泥水。
“圭儿…”朱济熺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没用的…省点力气…”
朱美圭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看着父亲,又看了看角落里**的幼弟,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求生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固执地继续搅动着那碗浑浊的泥浆。
“父王,总得…试试。”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股拗劲。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闷响!厚重的榆木门下方,一个巴掌大的活板被从外面拉开。一个粗陶碗被粗暴地塞了进来,碗里是半碗发馊发黑、几乎辨不出原貌的糊状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
“开饭了!猪猡们!”门外传来护卫粗野的呼喝,伴随着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活板随即被重重关上。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那碗散发着恶臭的食物,像是对他们最后尊严的践踏。几个年幼的孩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眼中充满了恐惧。
朱美圭放下手中的破碗,盯着地上那碗“食物”,胸膛剧烈起伏。片刻,他猛地扑过去,端起那碗馊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紧闭的木门!
“哐啷!”粗陶碗碎裂,黑绿色的糊状物溅得到处都是。
“滚!拿回去喂狗!”朱美圭嘶声怒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虚弱而颤抖变形。
门外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和污言秽语。
“不识抬举的贱种!”
“饿死你们这群丧家犬!”
“等死吧!看你们能硬气到几时!”
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屋内死一样的沉默和弥漫的恶臭。
朱济熺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脏污的脸颊,渗入干裂的嘴角,带来一丝咸涩的痛楚。朱美圭背对着众人,肩膀剧烈地耸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砸碗的爆发耗尽了这少年最后的气力,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却空无一物,只能痛苦地干呕。他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土墙,才勉强没有摔倒。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从那几个狭小的气孔里钻了进来。这股风来得极其诡异,外面明明是酷热难当的午后,这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屋内的燥热,却带来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阴森。
风里,似乎夹杂着极其细微的呜咽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如同无数根冰冷的丝线,缠绕上人的耳膜,直往骨头缝里钻。
“呜…呜…冤…啊…”
“…还我命来…朱棡…子孙…不肖…”
声音飘忽不定,时而像女人压抑的哭泣,时而像老人垂死的呻.吟,时而又变成一种非人非兽、充满了怨毒的尖啸!这声音并非单纯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直接响在人的脑海里,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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