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名字的孩子（2/3）

计划受挫而升腾的烦躁，却挥之不去。/6`1,看￠书.网^ *无?错′内\容/

目光投向洞外。风雪似有减弱，但外出搜寻仍难如登天。母羊的踪迹早己被茫茫大雪彻底抹去。

怎么办？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岩洞。最终，落在了角落那堆被他丢弃的、包裹婴儿的破旧襁褓上。襁褓早己被冰雪血污浸透，冻得硬如铁板。但在那襁褓的内层，似乎还粘着一点点……干枯的、类似植物纤维的东西？

他走过去，拾起襁褓，用力撕开那磨损不堪的布料内衬。果然，夹层中簌簌落下几小撮枯黄发脆、几乎化为齑粉的……草籽和根茎碎屑？像是某种高原植物的残骸。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掠过张起灵的脑海！

他迅速回到燃料块旁。移开加热的金属板，将之前融化的雪水倒入小金属容器中。接着，他从背包里取出刚收集的、公羊胃里那些半消化、混着粘稠胃液的苔藓和地衣。此物虽污秽不堪，但在绝境之中，确能提供些许养分。

他并未首接投入水中。而是挑出一小撮相对洁净的苔藓，用融化的雪水反复搓洗，竭力去除粘液与杂质。然后将洗净的苔藓与从襁褓中寻获的干枯草籽、根茎碎屑，一并投入金属容器。

幽蓝的火舌舔舐着容器底部。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刀尖己仔细擦拭），如同最专注的炼金术士，小心翼翼地搅拌着容器内浑浊的混合物。水渐渐沸腾，苔藓与草籽在热力下软化、分解，与根茎碎屑交融，形成一种粘稠、色泽污浊、散发着混合了青草腥涩、泥土苦涩与淡淡膻气的……难以名状的糊状物。

这大概是人类史上最粗陋、最令人质疑的“婴儿辅食”。

糊状物在沸滚中冒着细密的气泡。张起灵用刀尖挑起一丝，凝视着它粘稠地滴落。他沉默数息，似乎在评估其性状。随后，他熄灭了燃料块，任容器自然冷却。

等待糊状物降温的间隙，他走到昏睡的婴儿身旁，再次检视她的状况。体温依旧偏低，但尚算稳定。胸口那片灼伤的暗金色点状烙印，在昏昧的光线下，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线？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儿冰凉的小脸蛋。

睡梦中的婴儿似有所感，无意识地将脸颊贴向他的指尖。

这细微的触碰，让张起灵欲收回的手指顿住了。他垂眸凝视婴儿苍白脆弱的脸庞，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沉甸甸的“责任”与“必须做到”的信念——悄然压过了先前的烦躁与无措。糊状物温热了。

张起灵用刀尖挑起米粒大小的一丁点，粘稠、浑浊、气味怪异。他迟疑一瞬，终究伸出自己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糊状物刮下。

他凝视着指尖那浑浊之物，又看向婴儿紧闭的、略显干裂的小嘴。这与之前割腕喂血的决绝截然不同，笨拙得近乎滑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俯下身，动作僵硬如生锈的机括。用另一只手极轻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颤，微微捏开婴儿的下颌，露出一点粉嫩的牙床。

然后，他将沾着糊状物的食指指腹，以近乎虔诚的谨慎，极其缓慢地、轻轻点在了婴儿的唇上。

一点温热的、带着古怪气息的触感，碰上了林晓干裂冰冷的嘴唇。

昏睡中的她，被这陌生的触觉与唇上的微压惊醒。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帘，视野模糊。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笼罩在阴影中的轮廓俯在上方，一根带着硬茧的手指正抵在唇间。

恐怖的记忆轰然炸裂！金属胶囊！那索命的幽绿光点！

“呜……！” 她本能地欲哭喊、欲躲避，小小的身体猛地绷紧！

但就在她张嘴的刹那，那抵在唇上的指腹微微施力，一抹温热、粘稠、味道难以言喻的东西，顺势被抹进了她微启的小嘴里！

“唔……！” 林晓瞬间僵如木石！

那味道……无法形容！青草的生腥、泥土的涩苦、混合着一股类似腐败植物的霉味，再糅杂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羊膻气！粘稠的质感糊在舌上，激起强烈的恶心感！

她本能地欲将其顶出！小小的舌头拼命向外推拒！

但那根手指并未撤离，指腹带着不容反抗却又异常轻柔的力道，稳稳地压着她的下唇，阻止呕吐。同时，指腹还带着一种安抚性的、极其细微的摩挲。

“咽下去。” 低沉冰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林晓的意识在极度的恶心与恐惧中激烈撕扯。她想反抗，但这婴儿的身躯太过孱弱。那糊状物虽滋味可怖，入口后，却有一丝微弱而真实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胃中冰冷的空虚——那是饥饿到极限的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

求生的本能，最终压倒了味觉的厌恶与心底的恐惧。

在张起灵手指的压力与那丝微弱暖意的双重作用下，林晓含着泪，喉咙极其艰难地、痛苦地蠕动了一下。

“咕……”

那一点粘稠、恶心却蕴含救命能量的糊状物，终被她咽了下去。

一股暖流在胃中缓缓漾开，虽微弱如风中残烛，却终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