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潮湿的暧昧（1/2）

拍摄在一种近乎压抑的专注中进行。_萝/拉~晓+税′ `冕¨费?阅.黩·

娄烨追求一种极致的真实感。镜头常常怼得很近，捕捉演员脸上最细微的汗珠、肌肉的颤动，甚至是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迷茫。

他要求林易和周汛，不是在“演”，而是“活”在角色里。

一场在废弃仓库里的戏。马达跟踪牡丹，被发现后两人扭打在一起。剧本要求是充满暴力、误解和绝望的挣扎。

“A！”

林易抓住周汛纤细的手腕，力道很大。周汛（牡丹）像只受惊的小兽，猛地挣扎，指甲划过林易的手臂，留下几道红痕。她眼中爆发出真实的恐惧和愤怒，混杂着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疯狂。

“放开我！你滚开！”她的声音嘶哑破碎。

林易（马达）喘着粗气，眼神痛苦又固执：“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美美呢？你把美美弄到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底层青年的粗粝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绝望。

两人在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冰冷水泥地上翻滚、撕扯。/齐\盛.暁*税·枉? ¨嶵*新·漳_结-哽*新?哙·汗水混合着尘土，浸透了廉价的戏服。

周汛的爆发力惊人，那种不顾一切的挣扎感异常真实。林易则牢牢地控制着节奏，既要表现马达的愤怒和蛮力，又不能真的伤到她。身体的碰撞、眼神的交锋、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Cut！”

娄烨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很好！保持这个状态！迅哥儿，挣扎再绝望一点！林易，你的痛苦里再加点迷茫！再来一条！”

这场戏反复拍了七条。每一次，周汛都像耗尽所有力气般投入，结束后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都有些涣散。林易也累得够呛，手臂和脖子上被划破了好几处，火辣辣地疼。

休息间隙，周汛裹着助理递过来的军大衣，缩在一个破旧的轮胎旁，捧着热水小口喝着。她看着正在用湿巾擦手臂血痕的林易，忽然开口：“林易，你刚才…抓得可真狠。”

林易一愣，随即苦笑：“剧本要求，情非得己。你指甲也不软。”

周汛噗嗤一声笑了，露出小虎牙，刚才戏里的阴郁一扫而空，又恢复了那种精灵般的狡黠：“彼此彼此。`x~q?u·k?a_n.s.h￠u*w-u/.-c?o′m!不过…你演得真好。马达那种…又轴又可怜，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劲儿，拿捏得太准了。”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探究，“你心里是不是也藏着个马达？”

林易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马达的执拗、孤独、对“美”的虚幻追逐…在某个隐秘的角落，似乎真的与他此刻背负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共鸣。

他没有首接回答，只是反问：“你呢？牡丹那种飞蛾扑火的劲儿，不像演的。”

周汛歪着头，眼神飘向仓库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了些：“谁知道呢？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想不顾一切的人吧。只是…没几个人有牡丹的运气，能遇到一个肯为她跳河的傻子。”

她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唏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暧昧。潮湿的环境，疲惫的身体，投入的表演，以及彼此对角色深刻的理解，都在催化着一种超越剧本的情感连接。

这时，林易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王京花发来的短信：“香港梁教授回复，一切安好，勿念。霏姐胃口稍好，让你专注工作。”

林易的心猛地一紧。王京花知道他关心什么，这简短的信息让他仿佛看到了王霏强忍不适的样子。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了上来。他在这里，在苏州河的淤泥里挣扎，扮演着别人的悲欢离合，而他真正的责任，却在遥远的香江。

他迅速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避开众人，拨通了香港别墅的座机。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是Katie姐的声音。

“Katie姐，是我。霏姐…她睡了吗？今天怎么样？”林易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先生？霏姐刚吃了点燕窝睡下了。今天精神比前两天好些，吐了两次，梁教授上午来看过，说情况稳定。”Katie姐的声音平稳而专业。

“那就好…那就好…”林易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麻烦你多费心。我这边…快结束了，一有空就过去看她。让她…别担心我，好好休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梁教授那边，替我谢谢他，费用我会……”

“林先生放心，陈小姐那边己经安排好了。”Katie姐适时地接话，点明了陈虹在其中的作用。

挂了电话，林易靠在冰冷的砖墙上，深深吸了口气。河水的腥气钻入鼻腔，提醒着他现实的所在。

戏里的悲情是虚构的，而戏外的责任却是沉甸甸的真实。他必须尽快完成这里的工作。

他转身，看到周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正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