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染的信任（1/4）

勐拉县城的夜晚，与橡胶林深处的死寂截然不同。!q~i_u?s*h¨u,b.a+n/g_.,m^e*尤其是“金孔雀”娱乐城所在的这条后街，霓虹灯光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滋滋作响，投射下变幻不定的、带着廉价脂粉气息的光晕。劣质音响的鼓点从紧闭的门缝里渗出，混合着醉酒者的喧哗、女人的娇笑和偶尔几声凶狠的咒骂，构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沼泽。

林晚——或者说，“哑女阿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油渍的服务员制服，蹲在娱乐城后门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旁。浓烈的腐烂食物、呕吐物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熏得人作呕，但她只是麻木地低着头，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机械地擦拭着几个沾满酒渍的空啤酒箱。汗水顺着她刻意涂黑的鬓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浅痕。乱糟糟的头发被一顶同样油腻的帽子压住，只露出小半张刻意弄得脏兮兮、带着呆滞神情的脸。

她的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后门每一次开合带出的只言片语，过滤着这片嘈杂声浪中任何与“彪哥”、“北边”、“新货”相关的音节。

“阿晚！死哪去了？前厅的果盘呢？快！”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从后门里吼出来，是领班红姐。

林晚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立刻抱起一个擦好的空箱子，低着头，脚步笨拙地小跑进去。穿过弥漫着烟酒气和汗臭的逼仄后厨走廊，掀开油腻厚重的隔音帘，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和更加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舞池里人影晃动，灯光迷离。她像一抹无声的影子，贴着墙根，迅速将空箱放到指定角落，又端起吧台旁备好的果盘，低着头，朝着坎达所在的VIP包厢区域走去。

坎达。这个“金孔雀”看场子的头目之一，矮壮，脖子粗短，总喜欢把玩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他是林晚在勐拉底层挣扎求生、并试图摸清“暗河”本地支流和张彪踪迹时，被迫攀附上的“大树”。或者说，是悬在头顶的铡刀。她能留在这里当个不起眼的“哑女”，能在混乱中听到一些模糊的信息，甚至能偶尔靠近坎达的“办公室”（一个堆满杂物的储藏间），全赖于她一次“意外”的“价值”展现——用近乎野蛮但有效的手法，替坎达一个手下止住了被酒瓶划开的大动脉喷血。

那次之后，坎达看她的眼神，除了惯常的审视和轻蔑，多了一丝玩味。一条会咬人、还有点用的哑巴狗。

VIP包厢区的走廊铺着磨损严重的地毯，光线昏暗。林晚端着沉重的果盘，停在“888”包厢门口。厚重的隔音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坎达那特有的、带着痰音的沙哑笑声，还有另一个男人压抑着痛苦和恐惧的哀求声。

“……坎达哥！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那批料子……料子到了马上出手！连本带利……”

“宽限？”坎达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老吴啊，道上规矩你懂。彪哥的钱，是那么好欠的？利息是按小时滚的！今天要是见不到钱……”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林晚的心猛地一紧。彪哥！张彪！她强压下内心的悸动，轻轻敲了敲门框，低着头走进去。

包厢里烟雾缭绕，浓重的雪茄味混杂着廉价香水味。巨大的环形沙发上，坎达大马金刀地坐在中央，左右是两个神色凶狠的马仔。地上，跪着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花白、额头磕破流血的中年男人，正是本地一个小玉石商人吴老板。他脸上涕泪横流，眼神充满绝望。?咸e鱼1看*)?书{?? }?已{发1_]布}最*新2章=?节.′=

“哟，阿晚来了。”坎达瞥了一眼端着果盘的林晚，似乎很满意她低眉顺眼的姿态，用下巴指了指茶几，“放下吧。正好，让咱们吴老板……醒醒神！”

林晚将果盘轻轻放在堆满空酒瓶和烟灰的茶几上。动作间，她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吴老板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以及坎达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残忍。

“动手。”坎达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左边的马仔狞笑一声，上前一步，揪住吴老板的头发，右手握拳，带着风声狠狠砸向他的腹部！

“呕！”吴老板痛苦地蜷缩起来，干呕不止。

“坎达哥！饶命……啊！” 哀求声被第二拳打断，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从吴老板的嘴角溢出。

林晚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她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沾着果渍的鞋尖。脑海中，父亲林卫国刚毅的脸、哥哥林旭阳光的笑容、叔叔林建国沉稳的眼神、林涛最后电话里的叮嘱、阿哲挡枪时飞溅的血花……如同走马灯般疯狂旋转！警察的女儿！正义的守护者！现在却在目睹一场赤裸裸的暴力犯罪，像一个冷漠的帮凶！

道德与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疯狂撕咬！每一次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都像砸在她的灵魂上！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阻止的冲动！

“没吃饭吗？”坎达不满的声音响起，他不再看挨打的吴老板，反而将目光饶有兴致地投向站在角落、身体微微颤抖的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