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青田先生的冷眼旁观（1/3）

惊蛰刚过，濠州城外的冻土渐渐松了劲。^墈,书^君- ,庚?鑫*醉-全^李默然踩着泥泞往作坊走，道旁的垂柳抽出嫩黄的芽，沾着晨露，像极了他穿越前车间里的铜丝弹簧。空气里飘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混着远处作坊飘来的硫磺味，倒有几分生机。

“李先生！” 赵勇骑着匹瘦马从后面赶来，马蹄溅起的泥点打在李默然的粗布袍角上，“芝麻李的余部里，有个老先生说要见您，说是…… 认识您？”

李默然愣了愣。芝麻李的人昨天才安顿好，怎么会有认识自己的？他勒住缰绳，让赵勇在前面带路，心里却打了个突 —— 这乱世里，“认识” 二字往往藏着陷阱。

城隍庙旁的空房被改造成了临时营房，三十多个芝麻李的旧部正围着灶台喝粥，粗瓷碗碰撞的脆响里，忽然传来声清越的咳嗽，像冰棱敲在玉盘上。

李默然顺着声音望去，见廊下坐着个穿青布道袍的老者。他约莫五十上下，面容清癯，颔下三缕长髯虽有些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瞳仁黑得像深潭，望过来时，竟让李默然想起穿越前博物馆里的青铜剑，冷冽而锐利。

“阁下便是李默然先生？” 老者站起身，动作虽缓，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度，仿佛不是站在泥地里，而是立于朝堂之上。

李默然拱手还礼，指尖触到腰间的玉佩 —— 那是马秀英前几日送的，说是能辟邪。“在下正是，不知先生是？”

“青田刘基。” 老者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曾在元廷做过江浙儒学副提举，如今…… 不过是个避乱的老朽。”

李默然心里猛地一震，手里的缰绳差点脱手。刘基？青田先生？那个辅佐朱元璋定天下的 “神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芝麻李的部下？

“原来是伯温先生。” 李默然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尽量维持平静，“久仰大名。” 他穿越前在历史课本里读过无数次这个名字，却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相遇 —— 没有三顾茅庐的郑重，只有这般猝不及防的对视。

刘基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李先生不必多礼。老夫不过是个戴罪之身，去年弹劾江浙行省丞相贪墨，反被诬为‘结党营私’，幸得芝麻李的人所救，才留了条性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默然的靴子，“先生的靴底，是改良过的吧？前掌加了层铁，走泥路稳当。”

李默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那是他让鞋匠加的铁片，为了在作坊里站稳，没想到被这老者一眼看穿。“先生好眼力。”

“不是眼力好，是看得多了。” 刘基转过身，望着城隍庙的飞檐，“元廷的官靴重排场，义军的草鞋图轻便，像先生这般务实的…… 少见。” 他忽然转头，眼神像探照灯似的落在李默然脸上，“听说濠州的‘天雷’，是先生所造？”

李默然心里的警铃更响了。这刘基果然不是寻常人，刚到濠州就把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衫/巴·看′书￠罔. .吾?错-内?容^“不过是些粗浅伎俩，让先生见笑了。”

“粗浅？” 刘基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张折叠的麻纸，展开来，竟是幅火药包的草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引线长度、装药量，甚至连引爆的最佳距离都写得清清楚楚。“能让孛罗的铁骑炸营而逃，这伎俩怕是能抵十万兵。”

李默然看着那幅图，后背竟渗出层薄汗。这图比他作坊里的图纸还要精细，显然是刘基凭着传闻复原的 —— 这等洞察力，难怪史书说他 “料事如神”。

“先生过誉了。” 李默然尽量让语气平淡，“不过是运气好。”

“运气？” 刘基笑了，长髯在晨风中飘动，“去年徐州城破，芝麻李的人能逃出来，靠的是先生的净水法；濠州守城，靠的是先生的投石机；如今连孛罗都退了，靠的是先生的‘天雷’…… 李先生的运气，未免太好。”

这话像根软刺，轻轻扎在李默然心上。他知道刘基在试探，试探他的来历，试探他的野心。可这穿越的秘密，如何能说？

“先生说笑了。” 李默然岔开话题，指着廊下的棋盘，“先生也爱下棋？”

刘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棋盘上摆着盘残局，黑子被白子围在角落，却留着丝微妙的生机。“不过是解闷罢了。” 他忽然抬手，“李先生可有兴致手谈一局？”

李默然犹豫了瞬。他穿越前倒是陪车间主任下过几次象棋，围棋却只在手机游戏里玩过。可看着刘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献丑了。”

两人相对坐定，刘基执黑，李默然执白。老者捏棋子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拈起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 “嗒” 声，像在敲某种暗号。

李默然学着他的样子落子，却明显手生，白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很快就被黑子围住。

“李先生的棋路…… 很特别。” 刘基的黑子又落定一颗，切断了白子的退路，“不像中原的路数，倒有些…… 天马行空。”

“胡乱下的。” 李默然的指尖有些发僵，他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