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昼短（23）（1/2）

第36章昼短（23）

沈三伏的状况比预想中糟糕。*x/s~h·b-o?o!k/.\c?o-m′

好消息是，沈节虽然以暴力手段给沈三伏喂了药，却没能最终得手，坏消息是沈三伏本就不稳定的心理状态再次遭遇严重创伤，频繁取证以及种种杂事不停刺激他回忆那个夜晚，沈三伏的双相发展成了中度抑郁，并伴有严重的失眠。

商礼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秒钟都不敢离开。

费童借此机会回了国，他原本也是因为年少时太能闯祸而被家里强制送了出去，现在年纪渐长，不那么混了，加上商礼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个烂摊子，正好顺水推舟留下帮忙。

费家和商家是世交，两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里光着屁股长大的，沈节的生母杨雯起初疯狗一样哭天抢地要将沈三伏送进监狱，后来不知道费童用了什么办法，让杨雯很快闭上了嘴。

商礼将沈三伏从他们的出租屋接到老房子里，那儿虽然久无人住，但贵在清净，费童家在那一片也有空置了多年的老屋，走动方便，一举两得。

陈信在四天后带着商礼的行李回到国内，他几次想找商礼见面，都被费童拦下，最终由费童去和陈信见了一面，把商礼的那些东西都拿了回来。

商礼从箱子里翻出那只藤编小猫。

沈三伏住在商礼小时住的那间卧室，房间不大，但仍保有一些温馨，窗户向阳，每天有相当充足的日照，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北方冬天暖气给得很足，有时沈三伏睡不着，就坐在地毯上看星星。

商礼总是陪着他，两人一坐就是一整夜，有时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商礼会从家里翻出一些老照片来与沈三伏分享。

某次，沈三伏指着一张全家福，笑呵呵地对商礼说：“二哥，你长得像爷爷。”

商礼勉强笑笑，举起手边的巧克力：“要不要吃一点？”

“不。”沈三伏摇头。

有时沈三伏会忽然间愣愣地盯着房间某一处，持续十几秒，然后和商礼说：“哥，我刚才好像觉得自己飘起来了。￠d￠a¨w~e-n¨x+u′e′x*s¨w!.~c/o?m,”

商礼想了很多办法让沈三伏保持对‘活着’的感知。

清晨他带着沈三伏在院子里拔草，为春天的播种做准备，院子荒芜多年，杂草丛生，有时沈三伏会从土层下翻出不知名甲壳虫，发出小小的惊呼，有时误捅了蚂蚁窝，那些蚂蚁慌不择路地从地底一涌而出，在地面的沟壑里汇聚成长长一列，不知疲倦地寻找出路。

而后稍作休息，就开始准备午饭。

说是午饭，其实通常到傍晚时分才能准备就绪，商礼不厌其烦地让沈三伏参与到每一个环节里来，教他择菜洗菜，处理干货，观察晒干的香菇在水里一点一点泡得柔软肥大，很多时候沈三伏会忽然陷入沉默，商礼并不催，只是在一旁数秒，超过半分钟，他会擡手轻轻摩挲沈三伏的后脑。

“小伏。”

他像安抚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谨慎：“帮哥把菜洗完，好吗？”

沈三伏神色空洞地看他：“我不想洗了，哥，一定要我帮忙吗？”

“对，一定要你帮忙。”

商礼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哥一个人不行，一定要你帮忙，好吗？”

“……好。”

一顿饭拖拖拉拉，有时光备菜环节就要耗上几个小时，炒菜时商礼也坚持要求沈三伏在旁边，他趁那段时间练习了颠勺，偶尔有热油飞溅，溅到沈三伏的胳膊上，小孩像个没有痛感的洋娃娃，静静地垂眸抹去油花。

商礼还在家中添置了很多水族箱，养乌龟，养螃蟹，养蜗牛，养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水生动物沉默安静，有人触碰才会挪一挪窝。

沈三伏很喜欢一个人坐在水族箱前发呆，摸摸乌龟的壳，碰碰蜗牛的触角，捏着一根细细的干挂面喂螃蟹。

傍晚时沈三伏会在商礼的注视下乖乖吞一片安眠药，在药物作用下，陷入安静无梦的睡眠。

除夕夜那晚，费童来陪他们一起过节。

商礼在客厅的红木茶几上铺了案板，颇有耐心地教沈三伏捏饺子，窗外大雪纷飞，室内却很暖和，沈三伏穿得很多，脸颊热得微微泛红，终于看上去多了一点活力，他很专注地看着商礼手上动作，有模有样地学着捏起饺子皮。*3-y\e-w·u~./c_o-m¨

这段时间他长了点个子，骨骼越发修长，可脸还是巴掌大小，头发乱蓬蓬地翘着，像只刚睡醒的潦草的小动物。

费童向来是半点家务也不插手的，他来时提了不少大包小包，此刻正在旁边摆弄几袋子陶土，弄得红木地板乌糟糟一片。

沈三伏手上学着捏饺子，目光却一直往旁边飘，难得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想玩？”商礼问他。

“嗯。”

“那洗洗手去玩吧。”商礼擡手抹去沈三伏脸颊上沾着的一点面粉：“我自己包。”

沈三伏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摇头：“不，我帮你弄完。”

他说了不，就真的再没有往费童那边看一眼，直到一桌饺子全都包好，白白鼓鼓的一片，其中也有一些明显手艺不佳的作品，内馅很少，瘪瘪地趴在那里，或是馅料太多，几乎撑破外皮，沈三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商礼：“这些就不要了吧？”

“要，怎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