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昼短（23）（2/2）

/p>商礼低头收拾案板，凑到沈三伏耳边小声逗他：“你包的这些歪瓜裂枣给童童吃，谁让他不来帮忙。”

沈三伏笑得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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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放着春晚，商礼一个人在厨房煮饺子，偶尔向客厅瞥一眼，能看见费童带着沈三伏在地板上专心致志地捏泥巴。

沈三伏从小到大没有玩过这种东西，起初还很拘谨，后来被费童带着玩开了，捏了一排小乌龟。那边费童装模作样地摆弄了半天，还神秘兮兮地叫沈三伏闭眼，片刻后沈三伏听到费童压着笑意的声音：“好了，睁开吧。”

于是沈三伏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坨……

造型极为逼真的大便。

沈三伏罕见地露出一副十分生动的无奈神情。

费童捉弄小孩得逞，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他从来不像商礼一样把沈三伏那么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捉弄还不算，趁沈三伏对着那一坨东西发呆时，还变本加厉地往小孩脸上抹了两道泥水。

沈三伏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费童恶劣地继续渲染：“哎，我跟你说，其实这泥巴里我真掺了屎。”

“……啊？”沈三伏嗓音发颤。

“真的，不信你闻闻，是不是有股狗屎味？”

“……我不闻。”

“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费童冲沈三伏勾勾手指：“你二哥小时候也喜欢跟我在大院儿里玩泥巴，结果他太老实，我往他泥巴里掺了狗屎他不知道，弄得浑身都是屎味儿，回家被他爷爷狠狠打了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

“……”

费童想起这些往事就笑得停不下来，他比商礼大几岁，小时候仗着这一点年长，常常对商礼恶作剧，偏巧商礼从小就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没见过费童这种邪门歪道，因而屡屡中招。

沈三伏默默看着费童笑了一会儿，起身跑去放水族箱的房间里，好一会儿才背着手出来。

费童玩够了也笑够了，溜进厨房偷饺子吃，商礼一边看着锅里的水，一边还在拌凉菜，只能口头警告：“你吃几个行了，一会儿吃没了。”

“看你小气的，我吃你几个饺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费童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哎，你们家小孩怪好玩的，我刚骗他说我带来的泥巴里有狗屎，他好像信了。”

“你又搞这一套。”商礼瞥他一眼，“他不禁吓。”

“哪儿那么矫情啊，你怎么养孩子养得像养小媳妇儿似的。”

费童嬉皮笑脸地往商礼身旁凑：“要我说呢，这心里的毛病，可大可小，当年我被我老爹送出国那阵儿不也要死要活的？整天伤春悲秋，大半夜跟马路牙子上的流浪汉抱头痛哭，结果他妈的被顺走好几百刀，信用卡都丢了。”

“你那叫缺心眼儿。”商礼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费童嗤一声：“反正我觉得这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把你家崽儿给我带两天，我保准他活蹦乱跳地回来。”

“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信我？”

“你自己信吗？”

“嘿，不是我说——”

费童作势还要争辩，余光见沈三伏背着手，不知何时已默默踱到厨房门口。

“小童哥，给你好吃的。”

沈三伏手里捏着一小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眼睛在暖黄色餐厅灯的映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只剩一块了。”

“什么东西？”费童果然被吸引过来。

“我喂你。”沈三伏已经举起手，作势要喂他。

他发育得慢，眼下十六岁也才只有一米七出头，而费童比商礼还高些，净身高都有将近一米九，人高马大像座小山，他俯视着沈三伏，觉得这小孩像只乖乖巧巧的家养猫，从而完全失去了戒备心，张嘴就把那坨东西吞进嘴里。

下一秒，一股腥臭的味道瞬间弥漫至整个口腔。

“我草！呕——这什么玩意儿呕……”

费童慌不择路地冲到洗菜池前剧烈干呕起来，商礼满头雾水地把火关小，走过来问沈三伏：“你给他吃的什么？”

“螃蟹屎。”

沈三伏忽然变得气鼓鼓的，“哥，他骗我玩狗屎。”

商礼一愣，忍俊不禁：“他逗你的，怎么可能真给你玩那种东西。”

“他还说小时候也骗你玩狗屎。”

“嗯？”

商礼习惯性地抹沈三伏脸上的泥水印：“那倒是真的，还害我被打了一顿。”

那边儿费童呕得眼红脸涨，指着沈三伏气得说不出话来，商礼幸灾乐祸地把小孩挡在身后：“螃蟹屎不脏，真的，它们每天只吃瓜果蔬菜。”

“商礼！我呕——我他妈跟你弟弟没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时候你骗我干了多少坏事？今天遭报应了吧。”商礼抱着胳膊如数家珍：“骗我玩狗屎，骗我吃蚂蚱，骗我用炮仗去炸泔水桶，嗯？”

费童呕得说不出话来。

商礼难得脸上露了笑，转头一看，沈三伏也在笑，小孩躲在商礼身后，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像只仗势欺人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