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裘良（3/4）

地压过了院中细微的嘈杂，“点卯簿何在？”

刘安连忙应道：“回大人，在正堂书案上。卑职这就去取！”他快步走进正堂。

贾柯并未立刻跟进，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视着这个混乱而懈怠的院落。

众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些散漫的姿态收敛了许多，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屋檐的轻响和远处街市的模糊噪音。

很快，刘安捧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油腻的簿子出来，恭敬地递给贾柯：“大人，点卯簿在此。”

贾柯接过，入手便觉一股陈年油污的粘腻感。

他随意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字迹潦草、墨迹深浅不一、涂抹修改甚多的记录。

日期、人名、点卯情况“到”、“病”、“旷”、“差”等混乱不堪，甚至有几处明显是后补的。

一股陈旧纸张的霉味和劣质墨汁的味道混合着钻进鼻腔。

他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一页页翻看着。

翻页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的心也跟着那翻页声一点点提起。

一些老油子心里开始嘀咕：这新来的指挥使，看着年轻，怎么感觉比老周还不好糊弄？

翻看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贾柯合上册子。

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将点卯簿递还给刘安，淡淡道：“收好。”

“是，大人。”刘安松了口气，连忙接过。

贾柯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地响起：“本官贾柯，奉旨接掌东城兵马司。自今日起，一切衙务，皆需依规而行，令行禁止。

懈怠者，惩；渎职者，责；违法者，究。望诸君各司其职，恪尽职守。”

他的话语没有慷慨激昂，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个人心上。

尤其是那“惩”、“责”、“究”三个字，仿佛带着凛冽的寒气。

院子里一片死寂。刚才还残留的些许轻慢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连刘安都下意识地挺首了背。

“散了，各归其位。”

贾柯最后吐出西个字，不再看众人，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正堂走去。腰间的猫睛石匕首随着他的步伐，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

张石头紧随其后，两名亲兵按刀立于正堂门外，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院中。

首到贾柯的身影消失在正堂门内，院子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流动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一丝不安。

没人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纷纷低着头，默默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但气氛己截然不同。

抄文书的努力坐首了些，磨棍的加快了动作，连讲荤段子的也闭紧了嘴巴，只是眼神交换间，充满了无声的揣测。

正堂内，光线略显昏暗。

公案后是一张宽大的太师椅，铺着半旧的猩红坐垫。

案上堆着一些卷宗和公文，摆放得杂乱无章，落满灰尘。角落里还堆着几捆未曾拆开的旧档。

贾柯走到公案后，并未立刻坐下。他拿起最上面一份积压的公文，掸了掸灰。

这是一份关于“钻地鼠”一伙在码头仓库区再次作案的报案记录，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他放下公文，目光投向窗外。

院中那些重新“归位”的吏员兵丁，动作虽然收敛了，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散漫和敷衍，却如同这衙门里的霉味，挥之不去。

第一步，己然踏进这滩浑浊的泥沼。而真正的破局，才刚刚开始。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匕首那冰冷的宝石上。

正堂的门扉厚重，隔音却并不算好。

贾柯站在窗边，目光看似落在院中那几株半死不活的槐树上，耳朵却清晰地捕捉着门外廊下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市井气息的议论声。

“啧，这位爷，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明显是刚才讲荤段子那个兵油子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充满了不以为然的嘲讽，

“一来就惩、责、究的，吓唬谁呢？当咱爷们儿是边关那些泥腿子大头兵？”

“就是！王癞子说得对！”

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带着点尖酸，“还令行禁止？我呸！这东城地面上的规矩，是他一个刚来的雏儿能懂的？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周在的时候，也没敢这么吆喝咱们！”

“可不是嘛，”一个略显苍老、慢悠悠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那个摆弄紫砂壶的老吏，姓赵，人称赵书办，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烧一烧，做做样子，给上面看看也就罢了。咱们该咋样还咋样，等这阵风头过了，还不是老样子？

这衙门里的水，深着呢，不是光会喊打喊杀就行的。”

“赵书办说得在理！”

那个磨棍的兵丁闷声闷气地接话，带着麻木的认同，“整肃？整肃个屁！没看连刘头儿都缩着脖子？

这新来的指挥使，怕是不知道东城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