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裘良（4/4）

界儿，谁是爷！”

这些议论如同污水沟里的气泡，肆无忌惮地冒出来，带着对新秩序的蔑视和对旧习的顽固坚守。

贾柯面色平静，手指在冰冷的窗棂上轻轻划过。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粗嘎、带着明显跋扈意味的声音猛地拔高，如同破锣般压过了其他议论：

“哼！管他什么伯爵、指挥使！到了咱东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是龙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

这声音的主人显然毫不顾忌是否会被堂内听见，甚至带着几分刻意挑衅的意味。话音落下，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片压低却谄媚的附和：

“麻爷说得在理！”

“麻爷牛逼！”

“那是！咱们麻爷是什么人？永昌伯府门前的石狮子都得给麻爷几分面子！”

“就是就是！一个新来的，懂个屁规矩？麻爷一句话，让他寸步难行！”

被称为“麻爷”的人，正是刚才在廊下讲荤段子那个兵丁头目，李麻。

他生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最显眼的是左脸颊上一道斜贯的刀疤，更添了几分凶悍。

此刻他正得意洋洋地斜靠在柱子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往地上吐着皮儿，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紧闭的正堂大门，带着赤裸裸的试探和挑衅。

他是东城兵马司的老油条，更是永昌伯府某个管事的小舅子，仗着这层关系，在衙门里横行霸道，连前任指挥使周老头都睁只眼闭只眼，甚至隐隐有几分忌惮。

在他看来，这个新来的贾柯，不过是个空有爵位、不通世务的愣头青，正好拿来立威。

刘安站在廊下另一侧，脸上带着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他没有出声制止李麻的狂言，反而微微侧过身，仿佛在欣赏院角的杂草。

他需要看看，这位新来的指挥使，面对李麻这种刺头的公然挑衅，会如何应对？是勃然大怒，当场发作？

还是忍气吞声，就此认怂？

无论哪种反应，都对他掌握这位新上司的脾性和底线至关重要。

堂内，张石头脸色铁青，手己经按在了腰刀上，浓眉倒竖，低声道：“伯爷！这厮太猖狂了！让属下去……”

贾柯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怒意，甚至嘴角似乎还勾起一丝极其微小的弧度，但那眼神却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刀锋，冰冷刺骨。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公案上那份关于“钻地鼠”的报案记录上。

正堂内，贾柯冰冷的目光在报案记录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他并未理会门外李麻那挑衅的狂言，仿佛那只是苍蝇的嗡鸣。

“刘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门扉。

门外的嘈杂议论瞬间死寂。刘安一个激灵，连忙推门而入，躬身道：“卑职在！”

“点齐人手，随本官上街巡逻。”贾柯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怒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上...上街巡逻？”

刘安愣住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贾柯。

新官上任第一天，不坐堂熟悉卷宗，不召见下属训话，首接上街？这不合常理啊！

而且外面那群兵油子...他眼角余光扫过院子里那些神色各异、尤其是李麻那依旧带着挑衅冷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