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石门铁轨上的麦种（1/3）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打在石门车站的铁皮站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山~捌*墈.书`惘* ′首^发`陈峰趴在南坡的老槐树上，望远镜里的月台像条冻僵的蛇，日军的巡逻队踩着铁轨踱步，皮靴敲在铁轨上的“哐当”声，在寂静的山坳里传得老远。

“这车站是平汉线的枢纽，”王虎的棉帽上结着白霜，他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往西通正太线，往东连津浦线，日军把这里当成‘弹药中转站’，光站房底下的仓库就藏着三个基数的炮弹。”

陈峰调了调望远镜，看见站房顶端架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枪身裹着防雪布，像两只缩着脖子的寒鸦。“站房的结构？”

“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王虎指着站房的墙角，“地基深三丈，日军去年刚加固过，说是能抗住五百斤炸药的爆破。最棘手的是那列‘装甲火车’，停在三号月台，车厢焊着钢板，机枪射孔比蜂窝还密，动起来就是座移动堡垒。”

赵德才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冻土上画着站房轮廓，笔尖冻得发颤：“三丈深？那得用‘地脉炮’。”他戳了戳站房西侧的铁轨，“铁轨下面有老煤窑的巷道，我爹年轻时在这里挖过煤，说巷道正好从站房地基下穿过，只是早被日军用混凝土堵死了。”

松井突然指着“装甲火车”的车轮：“那火车的制动系统有问题。”他声音发紧，喉结滚了滚，“我在铁路兵团时修过这种型号，刹车皮是用劣质橡胶做的，零下五度就会发硬，只要在铁轨上撒点沙子，它就停不住。”

小林正对着一张泛黄的车站平面图出神，图是他从一个被俘的日军调度员身上搜来的，边角己经磨得发毛。“站房底下的仓库有通风口，”他指着图上的红点，“在月台东侧的排水井里，口不大，但能容一个人爬进去，只是井壁上缠着电网。”

陈峰的目光落在排水井的位置，井沿的枯草被踩出一道浅痕，显然经常有人走动。“通风口通向仓库哪里？”

“正对着炮弹堆的立柱，”小林用指甲在图上划了道线，“日军怕受潮，在立柱上刷了桐油，我在通讯兵手册上见过，桐油遇火就着，烧起来比汽油还烈。^兰~兰`文`茓! *首\发¨”

寒风突然紧了紧，吹得槐树叶“哗哗”作响。赵德才拽了拽陈峰的衣角，指着车站北侧的麦茬地：“那片地去年种过冬麦，土松。”他捡起块冻成硬块的土疙瘩，“咱们的‘麦壳雷’埋在这里，冻土一冻，引信不容易受潮，等日军踩上来，保管炸得他们找不着北。”

夜幕降临时，山坳里飘起了细碎的雪。赵亮带着工兵班摸到老煤窑的入口，窑口被日军用碎石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巴掌宽的缝，寒风从缝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里面哭。

“得用‘温和爆破’，”赵德才蹲在窑口旁，往石缝里塞着裹着麦秸的炸药，“不能用烈性炸药，震塌了巷道就白费功夫了。”松井举着马灯，灯光里能看见他冻得发紫的指尖——他正用铁丝把炸药捆在窑壁的木桩上，动作比绑炮弹时还仔细。

另一边，王虎带着一团在南坡的树林里扎草人，草人穿着缴获的日军军装，手里举着削尖的木棍，远远看去像一排排哨兵。“等会儿把草人往月台前一推，”王虎拍了拍草人的肩膀，“保准让日军的机枪白费子弹。”

三更天，雪下得更密了。小林带着两个通讯兵摸到排水井旁，井壁的电网“滋滋”地冒着蓝火花。他掏出赵德才做的“土绝缘钳”——其实是用干松木裹着铁皮做的钳子，小心翼翼地往电网上夹：“数到三，一起剪。”

“一、二、三！”

“咔嚓”一声，电网的火花灭了。小林率先跳进井里，井水没到膝盖，冰得骨头缝都发麻。他摸黑往通风口的方向爬，手指触到一块光滑的铁皮——是通风口的格栅，被铁丝牢牢固定着。

“用这个。”身后的通讯兵递过一根钢钎，是赵德才用日军的刺刀改的，顶端磨得像锥子。小林握着钢钎往格栅的缝隙里撬，铁丝被撬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井里格外刺耳。

突然，月台上传来日军的咳嗽声，有人正往排水井这边走。小林赶紧把身子贴在井壁的冰面上，屏住呼吸——是个端着步枪的哨兵，正对着井口撒尿，尿液溅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融化声。/鸿\特~小\说^王′ ~首,发_

等哨兵走远，小林咬着牙继续撬格栅。终于，“哐当”一声，格栅掉了下来，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飘出炮弹箱的桐油味。他掏出火柴，擦亮的瞬间，看见洞壁上爬满了蛛网，网兜里还粘着去年的麦壳——想必是风从车站外的麦茬地吹进来的。

“放炸药！”小林对井外喊，通讯兵立刻把捆着麻绳的“燃烧弹”递下来——其实是塞满浸油麦壳的铁皮罐，外面缠着导火索。小林把“燃烧弹”塞进通风口，用火柴点燃导火索，火星“滋滋”地往洞里钻，像条寻找猎物的小蛇。

就在这时，南坡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是王虎的佯攻开始了，草人被推到月台前，日军的重机枪立刻“哒哒”地扫过来，子弹打在草人身上，把麦秸打得漫天飞，像又下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