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岩峰据点的铁网（1/2）

岩峰据点的铁丝网在暮色里闪着冷光，像条缠在山腰间的铁蛇。￠餿?飕¨暁`说·蛧- -首′发?陈峰趴在北坡的橡树林里，数着铁丝网上的铃铛——每隔五米挂一个，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哪怕碰断一根铁丝，据点里的日军也能立刻察觉。

“据点建在老煤窑上，”赵亮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草图，是当地老乡用烧黑的木炭画的，“底下全是空巷道，最深处能通到铁路隧道。”他用手指点着图上的黑圈，“日军把重机枪架在窑口改造的炮楼里，视野能扫到三里外的山路。”

王虎往嘴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饼渣掉在胸前的弹袋上。“这铁网是用铁路钢轨熔了重铸的，”他啐掉嘴里的渣子，声音带着股子狠劲，“去年冬天抓了十几个铁匠来锻打，据说累死了三个。”

据点西侧的山坳里，隐约传来打铁的叮当声。陈峰举起望远镜，看见间低矮的铁匠铺，烟囱里冒着青灰色的烟。铺子里的老铁匠正抡着大锤，火星溅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他的闺女蹲在旁边拉风箱，风箱杆一拉一推，节奏均匀得像心跳。.w·o*d+e?s+c.w?..c\o\www.

“是老秦头，”赵亮认出了那身影，“上个月给据点送铁料时，他儿子被日军当‘共匪嫌疑’给杀了，就埋在铁丝网外的乱葬岗。”

天黑透时，铁匠铺的灯还亮着。陈峰让赵亮带两个战士去摸情况，自己则带着王虎勘察铁丝网的薄弱处。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铁丝网上，能看见锈迹里嵌着的碎布片——是之前试图突围的村民留下的。

“东北角的铁丝网离老槐树最近，”王虎指着棵歪脖子老槐，树干斜斜地伸向据点，“树枝能搭到第三层铁丝网上，就是太高，得用飞虎爪。”他从背后解下缠在腰上的麻绳，绳头拴着个铁铸的爪子，齿刃磨得雪亮。

赵亮回来时，怀里揣着块滚烫的马蹄铁。“老秦头说，”他把铁递过来，热度透过粗布军装烙得胸口发疼，“日军每晚亥时换岗，换岗时会把铁丝网的电闸关掉一刻钟，怕电着自己人。”铁上用錾子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秦”字，边缘还留着火星烫出的黑痕。*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

“他还说底下的煤窑巷道有瓦斯，”赵亮压低声音，往据点的方向瞥了眼，“日军在窑里囤了炸药，说是防备游击队挖地道，其实怕巷道塌了埋了自己。”

子夜时分，风突然停了。铁丝网的铃铛不响了，据点里的狗也没了动静，只有炮楼里的日军还在喝酒，划拳声顺着夜风飘过来，混着些不堪入耳的狂笑。

“就是现在。”陈峰朝王虎打了个手势。王虎猛地甩出飞虎爪，铁爪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咔嗒”一声勾住槐树枝。他拽了拽绳子，确认结实后，像只猴子似的往上爬，军靴踩在树干上，蹭下簌簌的木屑。

铁丝网的电闸果然关了。王虎趴在最高的树杈上，看清了铁丝网上的倒刺——每根都像淬了毒的獠牙。他解下腰间的钢锯，锯齿在月光下闪着寒芒，是老秦头特意磨快的，锯齿缝里还沾着铁屑。

锯铁丝的“沙沙”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王虎额头上的汗珠滴在铁丝上，晕开一小片锈迹。锯到最后一根时，他突然停住——铁丝那头拴着个铃铛，只要一断就会坠地。他掏出块破布，小心翼翼地垫在铃铛下，才敢锯断最后一丝铁筋。

缺口刚够一人钻过。陈峰带着战士们鱼贯而入，脚下的土地松软得像海绵，隐约能听见地下传来的滴水声——是煤窑巷道里的积水。赵亮举着马灯走在最前面，灯光照在墙上，映出些模糊的刻痕，是以前矿工留下的“平安”二字。

炮楼里的日军还在醉醺醺地闹着。陈峰贴着墙根摸过去，看见个日军少佐正把酒瓶往嘴里倒，军刀斜插在腰间，刀鞘上嵌着块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妖异的光。少佐的怀表掉在地上，表盖敞开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半粒发黑的麦种。

“是从老秦头儿子口袋里搜的，”赵亮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老乡说，他儿子临死前还攥着这粒种子，说是要留着春天种。”

陈峰的手攥紧了枪托，枪托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他朝王虎打了个手势，王虎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浸了煤油的棉花团，散发着呛人的气味。

“扔！”

棉花团像群火鸟，纷纷砸向炮楼的木窗。窗户“噼里啪啦”地燃起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日军的惨叫声从火里钻出来，夹杂着桌椅倒地的巨响。那个少佐举着军刀冲出来，刚到门口就被赵亮一枪撂倒，军刀“哐当”落地，红宝石在火光里碎成了渣。

地下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赵亮脸色一变：“日军在炸巷道！他们想封死我们的退路！”他拽着陈峰往窑口跑，“老秦头说过，主巷道尽头有个废弃的通风井，能通到山外！”

通风井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头顶的枪声和爆炸声。陈峰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上爬，手里的马灯晃出长长的影子，像追在身后的恶鬼。爬到井口时，他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是具矿工的骸骨，手指骨缝里还卡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窝头里掺着麦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