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残阳如血照归途（1/2）

山炮的轰鸣震得青石峡的崖壁簌簌掉渣，陈峰趴在临时挖的掩体里，看着峡口外的日军像潮水般涌来。/w*a′x?s\w`.*c~o`m?王虎的胳膊被弹片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用布条死死勒着，血顺着布条往外渗，在冻土上洇出朵暗红色的花。

“旅长，他们快冲进来了！”王虎抓起块磨盘大的石头，往峡口方向比划，“让弟兄们跟狗日的拼了！”

陈峰的目光掠过崖壁上悬挂的冰棱，那些被炮火震松的冰锥摇摇欲坠，在残阳里泛着冷光。他突然拽住王虎的胳膊：“别拼，等他们再近点。”他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包火柴，塞给身边的战士，“去把煤油往冰棱上泼，快！”

战士刚猫着腰跑出去，就被日军的子弹打穿了胸膛。煤油罐子“哐当”摔在地上，火油顺着崖壁往下流，在冰棱上凝成道黑亮的线。陈峰红着眼，抓起根烧红的铁钎，猛地往冰棱下方的岩石上戳——那是上午王虎他们凿出的炮眼，里面还塞着半箱没来得及用的手榴弹。

“赵亮！把那门废炮推过来！”陈峰嘶吼着，铁钎在岩石上烫出股白烟。赵亮正拖着条伤腿往这边挪，听见喊声，招呼两个还能动的战士，合力将那门炮管弯曲的迫击炮推向峡口。废炮在冻土上划出道深痕，正好卡在峡口中央，像道矮墙。

日军的先头部队己经冲到废炮前，举着刺刀往炮后捅。陈峰瞅准时机，将烧红的铁钎猛地插进炮眼。′天^禧_晓?税*王+ ·已*发?布/最_欣,彰?結¨只听“轰”的声巨响，半箱手榴弹在崖壁里炸开，震得整面崖壁都在抖。那些悬着的冰棱突然断裂，丈把长的冰锥裹着碎石砸下来，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砸成了肉泥。

“好！”王虎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抓起身边的步枪，对着被冰棱砸懵的日军扣动扳机。赵亮也拖着伤腿爬过来，用石头砸向那些试图往崖壁后躲的日军。狼崽像道黄影窜进日军堆里，专咬脚踝，惨叫声混着冰棱碎裂的脆响，在峡谷里荡开层层回音。

可日军的后续部队还在涌，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陈峰的子弹打光了，抓起王虎的开山镐，对着爬上废炮的日军当头砸下去。镐头嵌进那人的钢盔，红的白的顺着钢盔缝往外流。他刚拔下镐头，就被侧面冲来的日军刺刀捅中了左臂，疼得眼前发黑。

“旅长！”王虎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陈峰，后背被另一把刺刀刺穿。他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那日军的枪管，狠狠往怀里拽，同时对陈峰嘶吼：“走啊！”

陈峰眼睁睁看着王虎的身体被刺刀贯穿，却被两个日军死死缠住，根本动弹不得。狼崽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口咬断了那日军的喉咙，温热的血溅了陈峰满脸。他趁机推开身边的日军，拖着王虎往掩体后挪，却发现王虎的身体己经凉了。

“狗日的！”陈峰将王虎的尸体轻轻放在掩体后，抓起开山镐再次冲出去。`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此时他的左臂己经抬不起来，只能用右手抡着镐头，每一下都带着风声，砸得日军钢盔变形，脑浆迸裂。

就在这时，鹰嘴崖方向突然传来熟悉的军号声。那号声急促而响亮，不是日军的调子——是八路军的冲锋号！陈峰猛地抬头，看见鹰嘴崖的坡上出现成片的八路军军装，红旗在残阳里猎猎作响，领头的人举着驳壳枪，正往峡口冲。

“是援军！”赵亮突然哭喊起来，他的腿己经断了，正用手撑着往前挪，“是大部队来了！”

日军显然也慌了，冲锋的势头顿时滞住。后面的人开始往后退，前面的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陈峰趁机指挥剩下的战士往两侧的崖壁后躲，同时对着援军的方向挥手。

领头的援军冲到峡口，看清陈峰的样子，突然大喊：“旅长！俺们来了！”是赵石头，他带着守煤窑的那个班，竟然找到了大部队。

原来春杏带着伤员撤退时，遇到了赶来支援的八路军主力。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带着队伍抄近路赶回来报信，才有了这关键的支援。此时春杏正跟在赵石头身后，棉袄上沾满了泥和血，手里还攥着那把菜刀，看见陈峰，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旅长！”春杏跑过来，想扶住陈峰，却被他身上的血烫得缩回手。

陈峰咧嘴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在失去意识前，他看见狼崽正叼着王虎的衣角，对着援军呜呜低吼，像在诉说什么。

再次醒来时，陈峰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春杏正用勺子给他喂米汤。洞外传来战士们清理战场的声音，夹杂着掩埋尸体的铁锹声。

“王虎……”陈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春杏的手顿了顿，眼圈红了：“俺们把他埋在鹰嘴崖上了，能看见整个青石峡。”她往洞外指了指，“赵亮也……没能挺过来。”

陈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他想起王虎举着开山镐凿枪眼的样子，想起赵亮趴在雪棚里调整炮镜的专注，那些鲜活的面孔，如今都成了冰冷的墓碑。

“日军呢？”陈峰问。

“跑了，被主力部队追着打，估计活不了几个。”春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