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北平税几何？（2/2）

死气沉沉。

当这些麻木的目光，触及到刘备身后那标志性的白色战袍时，骤然迸发出极致的恐惧。

就像老鼠见到了鹰隼。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随即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缩，死死贴着墙根，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石头的缝隙里。

整个过程，没有哭喊，只有死寂的、深入骨髓的畏惧。

跟在刘备身后的田豫，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拳头在马缰下悄然攥紧，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羞耻与屈辱的铁青色。

刘备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想过严纲会给他难堪，想过公孙瓒或许己被枕边风吹昏了头。

但他从未想过，威震北疆、屡破胡虏的公孙瓒，他的治下，竟是这般人间炼狱的景象。

“国让。”

刘备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股冷意。

“白马义从，不是守护幽州百姓的英雄么？”

“为何此地百姓见之，如见索命恶鬼？”

这一问，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田豫的脸上。

田豫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羞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挣扎了许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主公……有所不知。”

“公孙将军与刘幽州积怨己深，军需粮草，处处被掣肘。”

“为了维系大军，将军他……他只能……”

田豫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只能……加税。”

刘备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加至几何？”

田豫猛地闭上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难堪的往事，声音干涩而沙哑。

“七成。”

轰！

刘备的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七成？！

这两个字，比严纲的枕边风，比城中任何流言，都更具杀伤力。

这是在刮骨！是在吸髓！

这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严纲这样的人为何能得势。

一个将治下百姓逼到如此境地的公孙瓒，他的心，恐怕早己被权力和征伐的欲望所扭曲。

这样的主君，听信谗言，疏远故友，再正常不过！

刘备心中那最后一丝对同窗情谊的幻想，彻底破灭。

他眼中的震惊，在短短一瞬间，便被一种极深的、冰冷的了然所取代。

他看着那些畏缩在阴影中的百姓，看着身旁羞愤欲死的田豫，再想到那个可能正与严纲在府中‘美人在怀’的公孙瓒。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如同暗流，在他心底最深处悄然涌起。

这一次，他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将自己那忧国忧民的一面堂而皇之的展露出来。

公孙瓒啊，公孙瓒！

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刘虞，不是未来的袁绍，也不是那些异族。

是你自己，是你亲手将这份立身之基业拱手让人的啊！

与这样的人为伍，真的能够完成自己的志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