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温父态度的转变1（1/3）

南方的冬夜，湿冷入骨。′5-4¨k`a_n^s\h,u,.\c¨o/m·晚饭的热气儿还没在小小的老屋里散尽，温父就搓着粗糙的大手站了起来，冲着顾霆琛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点刻意的随意：“小顾啊，刚吃完饭，陪叔出去走走，消消食？这老城巷子，晚上走走才有味道。”

温小小正收拾碗筷的手顿住了，心猛地一沉。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父亲，昏黄的白炽灯光下，父亲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平时更深了些，嘴角抿着，那是一种她再熟悉不过的、下定了某种决心时的表情。她又看向顾霆琛，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挺括的衬衫，在这逼仄的、充满了烟火气的旧式客厅里，像一株误入温室的热带乔木，矜贵得格格不入。顾霆琛放下手中温母特意泡的热茶，杯沿还氤氲着热气。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迎上温父的目光，从容地点点头，声音温润：“好，叔叔，正好也想看看您说的老城夜景。”

他起身的动作牵动了空气，带起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个家的清冽雪松气息。温小小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抹布，指关节微微发白，指尖冰凉。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温母在桌子底下轻轻扯了下衣角。温母的眼神里满是忧虑和无声的劝阻。

顾霆琛走到小小的挂衣架旁，取下自己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转向温小小，声音放得极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我就陪叔叔走走。”他深邃的眼眸像沉静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她小小的、不安的身影。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暖意，轻轻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只一瞬，便松开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股裹挟着水汽的凛冽寒风立刻倒灌进来，带着南方冬天特有的、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温父缩了缩脖子，把身上那件半旧藏青色羽绒服的拉链又往上提了提，几乎要遮住下巴，率先跨了出去，身影立刻被门外的浓重夜色吞没了一半。顾霆琛穿上大衣，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被温父从外面带上，隔绝了屋内暖黄的灯光和温小小骤然急促起来的呼吸。

巷子深且窄。两边是斑驳的旧墙，墙根处覆盖着一层滑腻冰冷的青苔暗影。头顶是蛛网般交错的电线，切割着铅灰色、仿佛吸饱了水分的低垂夜空。没有路灯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x?h·u/l_i-a\n,.+c/o′m_寒风像冰冷的蛇，顺着衣领袖口钻进来，贴着皮肤游走。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煤烟味，还有经年累月堆积的陈腐味道。脚下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缝隙里积蓄着白天的雨水，踩上去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温父走在前面，双手深深地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肩膀微微前倾，抵御着寒风。他步子迈得不大，却踩得很实，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节奏。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团浓厚的白雾，又迅速被风吹散。他沉默着，只有鞋底摩擦湿冷石板的声响。顾霆琛跟在他身后半步，身姿依旧挺拔，大衣的衣摆在寒风中轻轻拂动。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窗棂歪斜的木门，门缝里偶尔透出一线微弱的光，或是电视机闪烁的蓝光，映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显得格外孤寂。巷子深处传来几声被冻得变了调的犬吠，更添了几分萧索。

走了约莫七八分钟，巷子豁然开阔了些，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旁边孤零零地立着一盏昏黄的老式路灯。灯泡大概是瓦数太低，光线极其黯淡，仅仅在下方浑浊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圈模糊的光斑，勉强照亮周围几步见方。光晕边缘，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般流淌。寒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哨音。

温父在路灯的光晕边缘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顾霆琛。他佝偻着背，整个人缩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像一个沉默的、饱经风霜的石墩。顾霆琛也停下，静静地站在他侧后方，同样没有开口。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轮廓，鼻梁挺首，下颌线收紧，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双手也插在大衣口袋里，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在黑暗中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这湿冷的夜幕，看清温父内心的波澜。

时间在湿冷的空气中缓慢流淌，只有风在呜咽。顾霆琛忽然上前半步，皮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他微微侧过身，面向温父，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穿透寒风：“叔叔，这里没什么人了。您想说什么，可以首接告诉我。”

温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被戳破的仓促。昏黄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额头上深刻的、被岁月和生计刻下的皱纹，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如同实质，几乎要滴落下来。′i·7^b-o_o^k/.*c.o\m′他盯着顾霆琛，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毛线，有审视，有难以言说的疲惫，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浑浊的眼珠在昏暗中费力地聚焦，想要看清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你……”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要把那点犹豫和最后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