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顾先生有你真好（2/4）

泥土气息、包装简陋却心意沉重的特产，又落到温母那双布满岁月痕迹、此刻因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上。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微涩的暖意。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和：“阿姨，您太客气了。这些心意，比什么都贵重。我父母一定会喜欢的，我替他们谢谢您和叔叔。”他伸出手，主动去拎起两个最沉的袋子，腊肠和腊肉的重量坠得袋子勒手。

温母见他收下，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舒展开来，像阴云散开后露出的一点晴光。她站起身，拉过温小小的手。女儿的手纤细温热，而她的手却冰凉粗糙，带着湿冷的潮气。温母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仿佛想把这温度留住。她抬起头，细细地看着女儿的脸，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女儿的眉眼，像是要把这模样刻进心里。晨光熹微，透过薄雾和敞开的门，落在温母花白的鬓角和眼角深刻的皱纹上，也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里。

“小小啊……”温母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用力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沉甸甸的牵挂，“一个人在外头……千万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听见没？按时吃饭，天冷了记得加衣裳，别光顾着好看……工作别太拼命……”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反反复复都是些最琐碎平常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儿光滑的手背，那触感对比如此鲜明。“有空……有空就多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在家挺好的，别担心……”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_a-i/l+e·x^i?a*o~s_h`u_o~.\c￠o?m′她别过脸，飞快地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一下眼角，再转回来时，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行了，走吧走吧，别误了飞机。”

温小小只觉得母亲摩挲自己手背的那点粗糙冰凉，像带着细小的倒刺，一路扎进了心窝里，酸胀得厉害。她用力回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喉头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只能用力地点头，拼命把涌上来的泪意压回去：“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和爸在家也要好好的，按时吃药，别不舍得花钱，有事……有事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她看向一首沉默站在旁边的父亲，“爸，你也是！”

温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走到门口，弯腰提起剩下的特产袋子，沉甸甸的，勒得他指关节发白。他率先迈出门槛，走进了门外湿冷的浓雾里，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却依旧固执地承担着那份重量。

黑色的宾利欧陆早己静静地停在巷口，车身在灰白的雾气中泛着冷硬的光泽，与周遭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助理陈默穿着笔挺的黑色大衣，戴着白手套，恭敬地站在车旁。看到他们出来，立刻上前几步，利落地接过温父和顾霆琛手中的大包小裹，打开宽敞的后备箱，动作专业而沉默地将那些沾染着泥土气息的“土气”包裹，小心地安放在奢华干净的车厢内。那些朴素的塑料袋、纸箱，挤在光可鉴人的真皮和金属构件之间，形成一种无声而强烈的视觉冲击。

东西都安置妥当。温小小最后用力抱了抱母亲单薄的身体，感受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混合着油烟和廉价香皂的味道，然后松开，走向车门。顾霆琛替她拉开后座车门，护着她头顶让她坐进去。他关好车门，自己绕到另一侧上车前，再次对着站在雾霭中的温父温母，微微欠身，郑重地道别：“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温母用力地点着头，挥着手，泪水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无声地淌下。温父只是背着手，站在妻子身后半步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礁石。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穿透迷蒙的晨雾，牢牢地锁定在顾霆琛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昨夜路灯下那份文件的重量，依旧压在他的心头。他没有挥手，只是那样深深地、沉沉地看着，像是一种无声的托付，又像是一道无声的警示。

宾利缓缓启动，引擎发出低沉平稳的轻鸣。防紫外线车窗无声地升起，隔绝了外面湿冷的空气和那两道越来越模糊的、站在破旧屋檐下凝望的身影。温小小忍不住侧过身，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向后望去。浓雾中，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彻底被灰白的雾气吞噬，只剩下那栋熟悉的老屋模糊的轮廓，像一个逐渐褪色的旧梦。她转回身，靠在柔软舒适却冰凉的真皮座椅上，车内温暖干燥的空气包裹着她，带着顾霆琛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和车载香氛的淡雅味道，却驱不散心底那团沉甸甸的湿冷。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送风的微弱嘶嘶声。陈默专注地开着车，车子平稳地驶出狭窄的老街，汇入稍显宽阔但依旧冷清的镇中心道路。路旁偶尔闪过紧闭的卷帘门、早起摆摊卖早点的摊贩、缩着脖子匆匆骑行的路人，一切都笼罩在南方冬日特有的、挥之不去的灰蒙蒙里。

温小小低着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大衣的扣子。昨夜父亲那翻天覆地的态度转变，像谜一样盘踞在她心头。她终于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顾霆琛。他靠在后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