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谎言和服从（2/2）

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痉挛。

在光构成的蒲团上抽搐、弹跳。

他死死抓扯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肌肉完全错位。

五官挤压成一团无法辨认的肉块。

祁同伟静静地看着。

他懂了。

这比任何肉体折磨，都要残忍一万倍。

这不是酷刑。

这是对“自我”这个概念的，彻底抹杀。

你之所以为你，你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成就，所有的记忆……

都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改写的数据包。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谎言。

“你的‘自我’，只是一个数据包。”

祁健的意志，冰冷地切入所有人的思维。

“我可以编辑，可以删除。”

“也可以……恢复。”

念头一动。

嗡。

鹰酱总统脑中那条属于勤杂工弗兰克的，肮脏的记忆河流。

瞬间被抽干。

属于总统的辉煌人生，重新灌了回来。

空军一号的记忆，国情咨文的记忆，与各国元首会晤的记忆……

无比清晰。

但那种认知被强行割裂的剧痛。

一把烧红的电锯，在他的灵魂里来回拉扯。

他猛地从幻想中弹回现实。

整个人，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从蒲团上滑落，瘫倒在地。

昂贵的西装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他因养尊处优而松弛的肚腩。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腥甜的铁锈味。

勤杂工弗兰克那充满消毒水气味和绝望的人生，那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梦醒了。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失败者的酸腐味道，永远地留在了他的骨头里。

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被污染了。

祁健的投影，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尊光影巨人的视线，转向了议事厅外那片虚拟的星空。

他抬起手，指向遥远星系中的一颗孤寂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行星。

“你们，还需要物理层面的证明吗？”

没有人回答。

甚至没有人敢去想这个问题。

下一秒。

一道光。

不，它不是光。

它没有速度，没有轨迹。

它的源头，是近地轨道上，那个被命名为“羲和”的太阳矛系统。

在它被“看见”的瞬间，就己经抵达了终点。

它精准地，命中了那颗暗红色的，比地球大上三倍的行星。

没有爆炸。

没有火光。

没有任何剧烈的声响。

那颗星球的轮廓开始模糊。

色彩褪去，光影瓦解。

它没有爆炸，没有收缩。

它只是……变淡了。

从现实这幅画卷上，被一寸寸地，轻柔地抹去了。

原地。

只留下一个让所有逻辑和理性都当场崩溃的，绝对的，纯粹的……

空。

一个存在的黑洞。

一个让视觉和认知都无法理解的，绝对的空白。

整个议事厅，死寂到了极致。

祁同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那片“空”死死攫住。

他终于明白。

他儿子掌握的，不是毁灭的权柄。

是定义的权柄。

他有权定义，什么是“存在”。

什么，又是“虚无”。

彻底崩溃的鹰酱总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抬起头，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

仰望着那尊神明般的，冰冷的投影。

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颤抖的音节。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祁健的投影，俯瞰着他。

俯瞰着这十七个代表着旧时代最高权力的，可怜的碳基生物。

他只回答了西个字。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颗星球的重量，砸进所有人的脑髓。

“绝对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