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3）

九幽，奈何桥。

可怜、弱小、又无助，李启缩在桥边上，靠着围栏瑟瑟发抖。

今年，李启已过五旬，花白稀疏，脸上爬起不少褶子，鼻梁上架了一副大镜片，身子单薄，但还算硬朗，其实在这年头，凡人活到这岁数，已算是高寿，毕竟好多练气师都没这个福分。

人若身死，魂入轮回，李启听过这些传说，抬眼望着这森森阴景，低喃：“幽魂长排不见尽，黑衣妇人侧呈汤，桥上亡魂时回首，望得此生又奈何。”

这鬼蜮之景，竟与那乡土童谣说的一致，李启大骇，他明知自己没死，即便死了，也没走黄泉路、过三生，自己这怎么就直接去投胎了。

“蛤，这是这月的加急通道，只留给真正的粉丝。”

耳畔惊语，吓了李启一跳，他不知身后啥时候多出个人，慌得快翻到桥下去。

“现在可别跳，凡人弱沾了冥河水，神魂在其中被折磨万年也难以脱身。”陆之一把拉住对方衣领。

李启打量面前之人，灰布麻衣、面容清秀，面容间游荡丝笑意，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他战战兢兢问，“你是人是鬼？”

“人，自然是人，这地儿就我们两个人。”陆之解释，细嗅了他身上些许气味。

呢？不对！

这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淡，反而多出了股寺庙香火，孽障几乎没有，应该不属于游龙桥三不过的要求，他怎么会被游龙桥送到这儿来的。

“这些，这可是真的？”李启先问，片刻后有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跪下，“李某眼拙，冲撞了仙长，还请恕罪。”能把他送到这儿来的，可不是仙道大能。

陆之又仔细闻了闻，这人身上的香火气下，还有股血腥味，虽然味淡，但却甚为繁杂，厚重，宛若极深孽障，他问，“你可知，你走上的那游龙桥有什么规矩？”

李启身子微抖，“仙家之事，李某不知。”

陆之立起三跟手指，“三不过，不过妖、不过魔、不过邪，你猜是其中哪种？”

凡人见修者，大多应畏惧、敬畏都知无不答，李启也不例外，“吾生于佛国大宛，人族，非妖；吾来大秦是为求长生道法，求剑门、嬴宗，但不入，故不修行，但也非魔；按仙长的意思，莫不是吾乃邪？也对，吾乃邪。”

李启思量良久，长叹一声，倒是承认地主动。

佛国大宛？就是最近在和大秦打仗那个大宛，现在两国边境怕也是过不去了，李启应是打算绕道东侧大昊，回自己老家。

“那说说，你做了何事为邪？”陆之并非能掐会算，所以别人说，那他也听，之后求九幽做个见证就好。

“回仙长，应是吾杜撰大秦典故，传于大宛之事。”似说到了些擅长的，李启气息情绪皆平静许多。

“经年，大宛于大秦之东，之间隔有参天山脉，名为大昆。大昆山脉西出永寂夜幕，东至大昊妖国，高耸入天，横绝两地。大宛贫瘠，世人皆苦，人为五谷奔波劳世、见闻皆短，皆世间不知有大秦，以为此地便是世间全部。”

“李某年幼之时，心性轻，不礼佛，善涉险，十年九次入大昆，竟得了莫名机缘，寻得一路，竟可北出大昆山脉，入大秦边塞。”言及至此，李启慢慢放开了，人老了，在地上跪不了太久，躬身一拜后坐下了身子，“此国乃吾生初闻，大秦仙道也乃吾生初见，自吾三十岁起，我便游历大秦，阅世间繁华，皆让人欣喜万分。游十年，年岁四十，吾回大宛，当年心性轻，怎可忍锦衣夜行，便将自己所闻所见，编撰成册，传阅大宛各地。”

后面的事儿，陆之也能猜到了一二。

大宛皆是生于贫瘠之地者，见了沃土盛世，又怎会不起贪念，他们被李启的书一激，想越过大昆山脉的心思便重了起来，事到如今，念想日重，最后成了两地征伐，虽然大秦连胜，可大宛却孜孜不倦。

这个李启，虽然手上未沾鲜血，可大昆山脉上的尸骨，都和他有半分关联，怪不得游龙桥不容他。

李启说完，陆之哈哈一笑，“天下九贤，四圣、两佛、两魔、一妖，大佛既然是贤者，怎会不知天下之事，汝应该说，佛门将大宛缚于大昆山脉之西，本就是与大秦大圣约定好的，却不曾想，被你这凡人误打误撞，破了约定之局。”

李启长叹一声，“李某不傻，前年在大宛大秦未起战事前，便想到了这些，心怕恶了大佛，匆匆逃到大秦，妄想求仙。”

“李某年幼之时，心性轻，不礼佛，善涉险。”陆之重复了句，“怎么，现在怕？”

李启长叹，“年岁日涨，蹉跎得便是锐气，仙长们岁月不计甲子，凡人之忧，却是难说。”

了解了孽障，李启此时所作所为就更有意思了，陆之坐在了桥边，又道：“蹉跎锐气，我看不见得，你年纪大了，还舟车劳顿，离商队、去妖国，你不怕一个不小心便死在了路上。”

明明是怕死的年纪，李启却偏偏走的上取死之道。

李启摇头，“即便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