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化解恐惧（1/3）

从签押房到议事厅，袁崇焕一路上都在酝酿该怎么说服众人和衷共济，在他看来，面临如此危急之情势，宁远城内部定然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他得立一立威以便稳定军心，可万不能像之前面对徐敷奏一般不知不觉就心软退步了。

议事厅即乃蓟辽督师府的官厅正堂，袁崇焕走到门前，果然听得厅中议论纷纷，和着屋外风雪如蚊蝇般嗡嗡作响，他伸手一推门，刚犹豫着要不要佯装着咳嗽一声，以示肃静，又觉得这个举动似乎有些刻意为之的做作，怕自己假咳之后无人理睬，更显窘迫。

不料他才迈进门，厅内议论之声便戛然而止，袁崇焕放眼一瞧，众将一个个身穿戎服，帕首袴靴，此刻见了自己，纷纷站起身来，跪拜在地，低下头去领衔呼道，“拜见袁臬台！”

袁崇焕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倒是洪宪十分欢脱，蹦蹦跳跳地穿梭在跪伏在地的众人之间，履行她作为系统小助手的职责，“宿主，我先带你认一遍人，这个帅哥是满桂，严嵩的曾孙严云从弹劾满桂是蒙古人，清廷修的《明史》里面也说满桂是蒙古人，但是满桂自己上疏自辩说他是山东兖州府峄县人，我还是把他算作是汉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满桂也可以说是被崇祯皇帝给坑死的，己巳之变中，崇祯皇帝中了皇太极设下的‘反间计’，特召原主、满桂和祖大寿入殿对质，尔后将原主下狱，并改令满桂统领各路勤王兵马，并不断催促他出兵作战，于是满桂就力战而死了，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位忠臣，但是也有史料说崇祯皇帝之所以会当机立断地逮捕原主下狱，就是因为满桂在崇祯皇帝面前指证原主，恰好就为皇太极的‘反间计’给推波助澜了，所以宿主你可要对这个帅哥好一点。”

“这个是祖大寿，出身于辽东望族，在宁远之战和宁锦之战两次佐守宁远的战事中立功，后来他们一家都投降满清，隶汉军正黄旗，最后是跟随多尔衮再反入关的，不过根据史料来看，祖大寿的心里总体还是偏向大明的，因为他总共投降了两次。”

“第一次是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皇太极把大凌河给围死了，祖大寿突围了四次都没突围出去，然后崇祯皇帝派来的两路援军都未及时来援，一路为了一只鸡闹‘吴桥兵变’，另一路两将不和还没到大凌河就自行溃败了，于是祖大寿被皇太极断粮断水地围了三个月，城内开始出现‘人吃人’现象了才不得已投降，后来他骗了皇太极说要去锦州城里当内应才又回到大明。”

“第二次是崇祯十四年，这一次投降没什么好说的，皇太极还是老办法，率兵把锦州给围了，截断了粮道，然后赶来援救的洪承畴在松山又兵败被俘了，祖大寿在锦州城里第二次被皇太极给围得‘人吃人’了，这下心理崩溃，于是就彻底投降了。”

“不过后世也有人认为，祖大寿其实早在崇祯二年，亲眼看到原主毫无反抗之力得被崇祯皇帝下狱之后，就生出反叛之心了，因此对于此人，宿主应该仔细甄别，小心利用，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有一个妹妹嫁给吴三桂的爸爸吴襄当了续弦，从名义上说，他算是吴三桂的舅舅。”

“这位呢，是何可纲，与赵率教、祖大寿共为‘抗清三将’，这老哥是挺悲剧的，明明是挺有能力的一位将领，最后在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中跟祖大寿一起被困在城里，到了人吃人的时候，全城将士就他一人誓死不降满清，结果被祖大寿给杀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他尸体上那皮啊肉啊都被城中饥民给分食了，死状可惨了。”

“但是也有史料说，何可纲是跟祖大寿约好，才一个自杀，一个投降的，他自杀就是为了证明辽人之中也有宁死不屈的硬汉，据传，他临死前对祖大寿说，‘我与公皆辽人，公不出无以系辽人之心，予不死无以明辽人之义’，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袁崇焕打断道，“既然这些将领个个英勇果敢，那为何却要向我行如此跪拜大礼呢？简直活似一副奴才做派。”

洪宪大摇大摆地蹦上一张高几上摆着的香案，那香案原本是被用来供奉御赐尚方宝剑的，此时孙承宗去职，原本摆放尚方宝剑的架格也变得空空如也，“这天启年间，武官见文官，就得行这样的礼，这是这个时期的礼俗风尚。”

袁崇焕吸取了先前徐敷奏之事的教训，闻言便追问道，“果真如此吗？怎么我记得的却是，大明官员之间应行揖礼，只有大臣向皇帝奏事时才行跪拜礼呢？”

洪宪道，“你说的这是洪武四年的旧规，到了明代中期以后，承平日久，整个大明已不止‘重文轻武’，而是崇文黜武的局面了，谁在官僚体制中的行政权力越大，谁在日常中所受的礼数级别就越高，这明初大将提兵，朝廷所设巡抚都御史，不过只是赞理军务而已，但到了明末，无论是用兵机宜还是赏罚之权，皆受制于兵备、巡抚、总督，总兵一类的将官已是毫无决定权。”

“于是到了战场上，就相当于是总督、巡抚、经略担任主将，总兵则沦为辅佐之职，且晚明的总兵、副总兵职位，并非像明初一般论功行赏，而是凭借袭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