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梦中之梦（初）下（1/3）

徐静雯利用周六日休息的时间，四处走访和打听梅朵婆孙俩的事。

那些聚集在广场上闲聊的汉子们避而不答。

老头子点燃了旱烟杆子，吧嗒抽上一口，吞吐着云雾说：“外来的娃娃，你问这些做啥？回吧，回去吧。”

有好事的妇人就拉过徐静雯，拉到另一个妇人的圈子七嘴八舌。

她们说，老婆子家是不吉利的，早些年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孤苦无依没人敢娶。

到老了捡了个孩子也是个奇葩，男不男女不女，晒不黑也娇得很，好看的像个山妖精，就完全不似山里的娃。

她们说，老婆子心也是坏的，你想想谁会把好端端的娃娃丢在山窝窝里？一定是老婆子许了什么歹毒的愿，招来了山妖精。

她们说，山妖精是吃人的妖精，专门魅惑男人和小孩的精怪。它会把坚毅的藏人迷惑到深山然后吃掉。

她们说，山妖精显了形，只要看上一眼，眼底就会长脓，摸一下手指就会溃烂。它们平日里会披上人的皮蒙混在阳光下，只要不与它对视它就无从害人。

她们又说，山妖精是很厉害的妖精，只有喇嘛才可以除去它，但现在连寺庙的喇嘛们也被山妖精蛊惑。

有人亲眼看见那些凶恶的野兽围在山妖精身边，寺庙的喇嘛们却无动于衷。

山妖精，山妖精，凶恶吃人的山妖精。

梅朵一出现，一群孩子就咋呼起来了：“看，山妖精！”

梅朵扭过头去，他们就齐齐地背过身，捂住眼大叫：“不准看，会长脓！”

然后孩子们惊恐的大叫一声齐齐地跑开了。

徐静雯路过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她走过去，蹲下身来真诚地看着梅朵，也抚摸孩子脏兮兮的小脸。

啊～多么漂亮的孩子啊，可为什么这么命苦。

“姐姐，你看我眼睛也会长脓的。”

小小的梅朵腼腆地勾着手指，脏兮兮的小脸充满了不安。

这话说的徐静雯差点没哭出来。

她看着那些扒在墙边向这边张望的孩子们便大声地说。

“没事的，姐姐是汉家人，是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者，那些精啊怪啊的管不到我身上。我问你，你怎么不来学校上课？”

“……我答应了乌斯（乌鸦）要去后山找野果。”

梅朵跑开了，徐静雯赶紧追了上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漫山遍野围拢过来的……兽潮。

原来那些妇人有些话说的是真的……这孩子好像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徐静雯呆呆地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看着满地滚滚而来的鹿、獐、羚羊，还有漫天飞来的各色鸟与雀……

胆小的动物们看到梅朵身后突然冒出个人都很惊恐，没见过这阵仗的徐静雯更加惊恐。

最终，两方相顾无言很久，然后就各自惊恐地跑开了。

「那真是一段奇妙的体验」。

晚上，徐静雯拄着笔尖细细回味，就把那段难忘的经历写到了日记里。

第二天，徐静雯来到老婆子家做思想工作，一群藏人煞有介事的围观又散去。

屋内，老婆子拿出家里最好的酥油茶招待徐静雯。

这么长时间了，徐静雯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怪味儿的茶，也慢慢的喜欢上。

浅浅地抿了一口，徐静雯道明这次的来意。

她对老婆子说，她想让梅朵去学校去上课。又说上学有多么多么好。

学有用的知识，做真善美的人。

为家乡谋福利，为社会做贡献。

将来还能走出山窝窝，走出藏青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丰富人生的阅历。

徐静雯说啊说，也把自己的感悟加进去。

我从暗中来，带着翘首与期盼；我从明中走，走过这方繁华与苦难……

这个年轻漂亮的汉族姑娘把头发别到耳后，对着早已展开贫瘠想象的老婆子真挚地说。

“难得来人世走一遭，外面又那么大，真该好好去走一走，看一看。”

老婆子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打动，也随着徐静雯的话人云亦云的直说上学好，也要让自己的宝贝孙女（孙子）去上学。

晚上，梅朵放羊回来，老婆子就拉着梅朵说了这事。

梅朵很听阿奶的话，于是，后一天徐静雯特地来接梅朵去学校的时候，梅朵就乖乖的跟了过去。

课堂上，徐静雯真诚的向孩子们介绍梅朵，希望这帮淳朴的孩子能够接纳他。

但孩子们并不领情，在徐静雯看来，那些早该剔除的迷信思想已经深深的扎根在这些孩子的记忆中了。

“老师，他是男的，是偷喝了色嫫措湖的水，化形的妖精。迷惑坚毅的藏人骗去深山吃掉的妖精！”

“藏人不和妖精一起玩，也不和妖精一起上学。”

孩子们哄闹一声，全部跑出了屋子。

徐静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