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重记忆（1/2）

傍晚，夕阳把远山的轮廓染成了金色。

视线掠过围挡板，很多片区正在开发建设，钢筋水泥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街道上，余晖洒在车辆和行人之间，耀眼又温暖。

一切普通又平常，然而，这对于经历了一遍死亡的人来说，连呼吸都变得珍贵起来。

秦煌坐在父亲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上，他看见了自己脑袋上的伤。

学校中午放学，他和顾漫去食堂吃饭，下楼梯时，走在后面的周泽川踩了他一脚。他回头瞪了周泽川一眼，两人谁也不服谁，在楼梯间打了起来。

周泽川打不过，他表弟周明澈帮忙二打一也不是对手，不料这次周泽川带了一个伙伴——身材壮实、眼神像狼一样的沐风，三两下就把秦煌打趴了。

顾漫劝架，不但阻止不了，反而被误伤了好几次。

周泽川见秦煌失去了战斗力，为了出口恶气，一脚把他踹下了楼梯。之后，他就昏迷了，直到在医院醒来。

与梦中不同的是，他这次昏迷了很久。他昏迷期间，病房里除了有送他来医院的顾漫，还有班主任、以及他和周泽川的家长。

医院验伤，伤情报告显示为轻微伤。双方亲属私下调解，周泽川揽下全责，赔偿了他家一点医疗费、护理费以及其他费用后，此事到此为止。

这些，都是他以另一个视角看到的。

飞进他大脑的庞大记忆，正是来自于这个视角的主人翁——他的父亲秦远。

出租车停靠在了巷外街角，两人下车，走进小巷。

这个社区叫花枝社区，简名花枝村。村子里绿植覆盖率很高，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秦煌怀念这个味道，呼吸了一大口。

屋顶上，猫爬上屋顶看日落晚霞；一棵大榕树下，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村口有小卖部、理发店、水果铺等小店……

慢悠悠的节奏，浓厚的烟火气，这样的生活，恍若隔世。

父子俩走进居民楼，街坊邻居看见少年头上缠着纱布，表情平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小煌这是……又打架了？”一个大婶说道。

秦远低头看了儿子一眼：“这孩子……打不完的架。”

大婶好奇地问道：“不是跟村子的人打架吧？”

“不是。”秦远略显无奈地笑了笑。

“不是就好。”大婶放下心来，“前几天啊，巷子里跑来一只流浪狗，咬了你家小煌一口。小煌操起一根棍子，撵了那条狗几个巷子，把狗腿都打瘸了……”

秦远知道大婶是在说他家这个孩子记仇、睚眦必报，他温和道：“我会管教好他的。”

秦煌听得出来，这个大婶对他有偏见。也难怪，从小到大，这个村的孩子都被他揍了个遍，背地里，那些孩子给他取外号，叫“蝗虫”，就是害虫的意思。

父子两人上楼，打开铁门，一股家具、食物、衣物的气味扑鼻而来。

走进大厅，一间卧室门外有一个给儿童量身高的刻度尺，每条横线后都跟着一个日期。

秦煌走了过去，身高在一米七的尺度上，他对正取下相机背带的父亲说：“老秦，拍一张吧！”

秦远拿着相机走过来，一眼看到了儿子的身高变化，摸了摸他的脑袋：“才一阵子没量，又长高了……”

他拿起相机准备拍一张，看着儿子头上的纱布犹豫了。

秦煌知道父亲为什么停下，他从记忆里得知，父亲一直都在记录自己成长的点滴。关于自己受伤的一面，父亲不愿拍下来，因为父亲不想相簿里出现一些让人担心的成长轨迹。

“老秦，你调一下相机，”秦煌摆了个抱胸侧脸的姿势，“帮我拍酷一点！”

秦远“哦”了一声，看着儿子一副战损又酷帅的模样，微笑着退后，按下快门。

拍完照，秦煌呆愣着一动不动，脑子里浮现出上一世父子俩去郊游的画面。

父子俩舒适惬意地躺在草地上，他问：“老秦，你最喜欢的景色是什么？”

老秦说：“你啊。”

可能拍的最多的就是最喜欢的吧。

你啊……

简单两个字，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心，让他在这辽阔天地之间，一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了。

继承了父亲的记忆后，秦煌理解了父亲的一切，知道他最喜欢的景色并不是“你啊”，而是那一刻浮现的美好念想。

亦如此刻，父亲看着相机屏幕，笑得温柔沉溺。

他知道，这张相片会像相簿里的其它相片一样，成为他平淡生活中的解药。

厨房里，父子俩一起下厨，两人配合默契，轻松愉快地完成了一桌子菜。

秦煌验证过了，自打他拥有了父亲的记忆之后，就变成了父亲肚子里的蛔虫，父亲的所需所想，他一眼就能看见。

“小煌，脑袋还疼吗？”

吃饭间，秦远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