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胖女人与雪糕车（1/2）

由于潘珍不识字，所以何国泰从来不防着她，因此家里常常有些什么文件、证件一类的东西，都被她妥帖收藏起来。只要上面有字，潘珍就认为它可能十分重要。

那天赵丽芬帮她从一堆垃圾中，筛选出来了一张何国泰的香港信用卡账单，又告诉她，这上面可能有何国泰的地址。潘珍想起来，这张东西是何国泰从香港带来的，他看都不想看就直接扔在茶几上，被她妥帖的收起来。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潘珍决定带惠美去香港找何国泰，她始终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二奶，她更愿意相信是香港消费太高，他是为了省钱才把她们母女安置在这边。她一定要去问清楚。

临出门前，她还给何国泰打了电话，依然没有回复，她这才抱起惠美出门。

赵丽芬帮潘珍办妥了通行手续，还让弟弟赵东宏开车送她们去口岸，教她们过关。

在罗湖口岸的茶餐厅里，赵丽芬拿出一张手抄的地址递给潘珍：“呐，我帮你抄了一张地址，不要拿那封信，很容易引人怀疑。你就说你是去香港找亲戚的，别的不要乱说。过到对面，一定要记得出入口，不要走丢了，实在不行，让你老公送你回来，再不然，你就向警察求助。无论如何，一定要回来。我和东宏会在口岸等你。地址记住了吗？会背吗？”

潘珍很紧张，手心已经出汗，又怕打湿了纸，不敢握着，折好就妥帖塞进钱包里。赵东宏冲进茶餐厅，拿出了一叠港币递给潘珍：“帮你换好了钱，你去到那边搭的士过去，不要省钱了，带着个小的，又不识路又不识字，安全最重要！”

潘珍收好的钱，面对热心的两姐弟，一时之间非常感动：“谢谢，你们这么帮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那么多干嘛！快点去，快点回来，别叫人担心。”

找的过程倒是顺利，的士司机见母女二人有些迷茫，到了地方还热心地给她们指路。下车的时候，潘珍被接近一百元的的士费吓到了，这要是平时，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付的，但此刻她只希望快点见到老公，求个明白。

潘珍牵着惠美走向那栋拥挤的大楼，门与门之间挨得很近，邻居们说话得声音也能听见，正是午饭时间，有些人甚至不关门，一边吃饭一边开着风扇一边看电视。潘珍路过每一户人家，都忍不住探头张望，又被邻居狐疑的目光斥退，尴尬地往前走，还有人甚至走过来把门关上。潘珍预感越来越不妙，她心事重重地牵着女儿走，后者则被地板上花花绿绿的纹路所吸引，马上要见到爸爸了，她非常开心。

终于快走到最后一户，她还没靠近，就听见了房子里何国泰的声音，他在喊：“老婆，老婆……”

潘珍忽然打了退堂鼓，她不想过去了，她犹豫着正要退缩。

“爸爸！”惠美突然挣脱了潘珍的手，快乐地奔向那扇门。潘珍只好快走两步，企图抓住女儿。

一瞬间，气氛骤降。惠美呆呆定在门口，潘珍追上女儿，看见屋内何国泰正捧着一碗饭在吃，还有一个胖女人正在夹菜。

“爸爸！”惠美又叫一声。

“爸爸？”胖女人狐疑地看了何国泰一眼。

何国泰见到母女二人，又诧异又不知所措。

胖女人忽然警惕起来，用筷子甩了何国泰一巴掌：“衰佬！你学人包二奶？！”

惠美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再叫爸爸了，潘珍连忙把女儿搂到怀里，定定地望着屋内，静观事态的发展。

何国泰害怕起来：“老婆啊，你听我解释啊！”

潘珍本想接话，谁知那胖女人闻声立即接话：“解释？那就是真的了？”

“谁让你结婚这么久，连蛋都没生过？”

“我早知道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我这套房子，但是我没想到你包二奶居然还敢理直气壮！”

“老婆，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爱你的。”

“是吗？如果不是我那死去的老爸给我留了套房，你会追我跟我结婚？”

“别打了，老婆，我知道错了！”

潘珍静静地看着那个胖女人一边哭一边打他，那么高大的男人像做错事的小孩被打得弯下了腰。她看不下去了，抱起惠美就往回冲，她跑得飞快，这次连眼泪都没掉。

远处那间狭窄又拥挤的房子里，传来打架声、碗碟砸碎声还有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珍啊……”

“珍咩啊珍！”

潘珍失魂落魄地牵着女儿走在香港街头，她当下是真的想死了算了。自己虽说不是大门大户的女孩，礼义廉耻还懂些，父母对她婚姻的欣慰犹在眼前，姐姐们的羡慕也仍在心头，此刻这段全村人都观礼了的美满婚姻忽然成了一段婚外情，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这一趟更是坐实了自己的身份，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好抵赖；只是可惜了女儿，她的心肝宝贝，她的小天使，本以为能让女儿拥有最幸福的童年，让她接受教育，拥有她潘珍不曾拥有的幸福人生，将来培养成一名淑女，有份体面的工作，嫁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