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传闻中的细作（1/2）

如郁久闾所言，他确实不用再需要她去求证什么，但冯纤凝冒险漏出自己贱籍的生母，带他来此处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解释什么鲜卑语，而是想要帮他做一笔大买卖。

昨夜，她在入睡前做好了各种迎合他阿臢言语的措辞与心理准备，但却没想到他却比并不在乎她在世俗眼中不堪的出身。

此刻，有些东西好像改变了。

“郁久闾，你知道吗？在我们周朝人分九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丐。”她不再盯着他的眼睛，“你们北漠呢？”

肩头传来温热的触感，是他的手掌产生的温度，只是他开口的语调确实冷冰冰的：

“闲的没事就回府。”

“走，跟我进来！”冯纤凝的尾调带上了几分轻快。

“你倒是变化莫测..”

屋子里装饰的很是细致，只是如果细微观察应该能看得出主人应该近日手头有些窘迫，那些原本应该摆放着精美瓷器的展览架子上皆是空空如也，空留有淡淡的灰尘印记，看来主人刚将它们当出去不久。

迎面走来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似是等了她们一会儿了，刚到冯纤凝本是一脸喜色，但当瞅见她身后的男人后，却是敛眉收起了喜悦，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凑到冯纤凝耳边责备道：“阿丑！你怎么能将外人带到这里来？！”

以往母亲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倒是特别在意她带外人来，芳姨倒每次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然她也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将郁久闾领来。

或许是芳姨猜到这是她的郎君？害怕他看低自己？

肯定是如此。

想明白后，冯纤凝轻轻捏了捏中年妇人的手心，以示宽慰。“芳姨，无事的，都是自己人。”

转头，对上郁久闾的眼睛，却发现对方的眼神跳过自己，盯着她身后的芳姨，眼底满是审视的意味。

气氛尴尬。

冯纤凝清了清嗓子，微微垫脚抬高身量阻断了郁久闾的视线：“这万花楼每年抛去上缴给官府的税费，余下的四成都得交给这街上的地头蛇帮，不然他们就会来砸店闹事。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代代的管事人和花楼主们原本这样相安无事的共存了百载。”

紧接着，她又回身望向了芳姨，“那群泼皮无赖刚换的的管事人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主，现在竟然想将保护费涨到六成。长此以往，姑娘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却只能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不如互补长短，相互合作？”

花楼需要一股能长期应对贪得无厌的地痞们的势力，而漠北的将士们需要一笔长期的固定收入，这确实是个绝妙的点子。

芳姨明白冯纤凝不惜带人来这花柳之地的良苦用心，满眼的心疼与感激：“阿丑，何必做到此处..你的心意，芳姨心领了，可若让这京城百姓知道这漠北将士们为这烟花柳巷守门，你嚷他们如何自处？这万花楼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快回去吧。”

说着，便要吆他们出去。冯纤凝的生母是个迟钝的人加之一直又被困在这楼宇之间，故而没有察觉到冯纤凝在冯府的微妙处境。

但芳姨作为一个混迹在外数载见惯了声色犬马处的人情淡薄，加之又心思极为缜密，在一次偶然听闻到冯府豢养细作后，对应上冯纤凝平日的一些反常举动，便把她身份给猜了七八分。

后来京城中突然传出太后养女对漠北来的朔王一见钟情，皇帝赐婚。

紧接着自己那个被冯琛负了近二十年的同乡兼好朋友便被接进了门，临走前忧心忡忡告知她这个冯纤凝便是她们的阿丑，生气女儿偏要去做小，一生受欺负。

她便百分百确定，她们可怜的阿丑，也就是冯纤凝，便是那传闻中的细作。

“殿下你放心，我有办法不走漏是漠北将士们参与其中的风声。”冯纤凝快速回头和郁久闾解释了一声，得到了对方挑眉示意了然的眼神，便又着急的转回头，和熟悉的妇人讨商量。

“芳姨，你先听我说完！芳姨！”

两个女人力道倒差不多，就这样莫名僵持了半刻钟，总算有一方松了些气口。

“行，我和你再说两句，不过我只想同你说两句体己话。”芳姨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同冯纤凝说两句私密的话。

略略拧眉，冯纤凝思考了片刻，扭头看向郁久闾，面上带上了些歉疚。

郁久闾倒是很体贴，利落的走了出去，甚至还贴心的带上了门，只是最后的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他总觉得，冯纤凝的这个芳姨好生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一样。

房间里只余下她们二人，不待冯纤凝开口，芳姨却一屁股跌坐到一边的软垫上，掩面埋首，一改平日强势的作风。

肩膀微颤，再开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黯哑：“当年我与你娘被贬为贱籍，一同从江南道被押了过来，来的时候都是十一岁，与我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有七八个。起初大家也都住在一起，整日也都学的一样。十四岁时，那嬷嬷便来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