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事初碰（2/2）

默看着妈祖像，越看越觉着妈祖眉目可亲。小时候，每次出海，阿爹阿妈都会拜一拜妈祖，她那时讨厌那个石像，只要拜她就得出海，一出海就好几个月。时下看着妈祖，仿佛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她看在眼里。好一阵子，她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轻轻擦拭了一下，转而又告诫自己：“石香姑，哭，不顶用。”

琢磨着心事，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半听到声响，迷蒙中，他看到张保仔三人起身。

他们要出发了。

她听到张保仔的说话，他说：“她呢？”

保平说：“公子，我们自身难保，就别管其她了。”

“她只能自求多福了。”梁虎说道。

一下又安静了下来。

她在黑暗的角落里，睁着眼睛。她看到那张保仔看着她的方向。他突然走向一边，俯身拿了一些东西，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赶紧闭上眼。

她听到有东西放在了她身边，继而，脚步声走了出去。

她听到那张保仔说道：“但愿她能找到她的孩子。”

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她这才睁开眼，发现眼前是两个包裹。

她坐起身打开，里面是他们剩下的金银细弱，还有一些吃的。

她又打开另一个，发现是一些女人梳洗的东西，还有一身干净衣服。她想了想，白天，保平和梁虎出去的时候，他瞧了她一眼，上前给保平和梁虎叮嘱了几声，想必便是说这些东西。她鼻头一酸，倒不是一个萍水相逢男子的温存，让她心绪难掩，而是，她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着，他一行三人去劫那法场，必是凶多吉少。

人生海海，又是一个生死阔别罢了。

翌日一早，广州街头一处，已经涌满了人。人人都知今日砍头，前来凑热闹。

在那人群之中，十数个男子也懒懒散散地夹在人群里。日上三竿，官府的囚车才缓缓走来。一队官兵，二三十人，押解着几辆囚车，囚车上的人都拿黑罩布罩着。在纷纷杂杂的人群中，一处茶摊上，张保仔，保平和梁虎三人围坐在一起。他们的刀藏在桌下，此时惴惴不安地瞧着囚车驶来。囚车越来越近，擦着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公子，该动手了。”梁虎说道。

保平突然摁住，说：“不对劲，官差太少了，不会这么点儿人。”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张保仔没等保平说话，将茶盅摔在地上，一把从桌下抽出长刀来。

顿时，那些散在人群中凑热闹的十几个男子，也冲破人群挤了出来。其中一男子，飞身上前，一刀就让一个官差脑袋搬了家，血液凌空喷起，如突起的涌泉。

人群还没反应过来，见一颗脑袋滚落，一个秃秃的尸身还在人群里兀自站着，这才哗然，惊叫着四散。

张保仔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飞身朝着囚车而去。

几个官差这才仓皇抵挡。

张保仔手起刀落，劈砍过去，继而一跃上了一辆囚车。

他一把揭开布罩子——根本不认识。

张保仔惊呼：“梁虎，是不是？”他以为是梁虎的家人。

梁虎看去，愣神，喊道：“不是。”

保平也已登上一辆囚车，掀开罩子发现也不认得，喊梁虎，梁虎摇头。

张保仔踩着车辕，踏步上前，跃上另一辆囚车，掀开看仍旧不是。这才发觉上当，一抬眼，街头一处，一大堆人马涌了过来。再朝后一瞧，街尾还有官差涌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官差骑着高头大马，一声马嘶，已经到了眼跟前儿。雇佣的十几人，此时也被官差围了，长枪短剑的刺杀过来，哪里抵挡得住。

保平在最后，梁虎中间，张保仔打头。一众兵勇将三人截断，各自围了。

张保仔看囚车里的一人，一时迟疑，被下面的官差朝腿上狠狠戳了一长戟，差点一个前倾从囚车上栽倒下去。好在下面几个雇佣的兄弟砍削了一阵，给他解了困。可刚解围，一兄弟刚一转身，就被十数个长戟戳了过去，直戳到腾空起来，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张保仔跳下囚车解围，一回头，发现两侧楼上窗户里还有弓弩手，已拉得弓弩嘣嘣作响。

张保仔顿时心凉了半截。

梁虎从囚车车辕踩踏而来，和张保仔互相帮衬。

张保仔远看保平，已被一众官兵围了，挥着刀，身上早已血迹淋淋。

“走，抵不住了。”梁虎一边砍杀，一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