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知当年事（1/2）

星光满天，秦文光还没有回来，府里渐渐宁静下来。

后院小屋里，若若非要一勺一勺地喂着秦凡儿喝下姜汤，床上半靠着的秦凡儿很无奈，脑袋有点儿痛。

“若若，我自己可以的。”

若若倔强地摇摇头。

“大夫来了，你不让看，非说自己没事，行，你倔就倔吧，可水里泡了那么久，姜汤总得多喝点儿，万一寒气入体，病了怎么办？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扑通那一声，我一看是你跳进去了，硬扶着假山，才没被吓晕。”

一张小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手里的勺子固执地停在秦凡儿嘴边，非要她喝下去，若若也是个犟丫头。

秦凡儿无奈，只得依了她的，一口咽下，辣的眼泪都快出来。

这丫头不知道放了多少姜，姜汤不是这么个熬法，秦凡儿连着咳嗽好几声，舌头冒着火：“咳咳咳，这一口，辣出了不少汗，我没什么大碍了，汤碗放下，我自己喝，这会儿实在是有些乏了，喝了姜汤就睡，你也去歇着吧。”

若若伸手探了探秦凡儿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又试了试被褥的厚度，从柜子里多拿了床薄被搭上，千叮万嘱，这才放心地离开。

姜汤捧在手里，借着热气，熏腾的辛辣直冲鼻腔。

秦凡儿试着抿了一小口，摇头放下，转身拿过床角的小布包，翻出里面一个小瓷瓶。

她打小就不喜欢姜汤的味道，有时候戏水受了凉，都是娘在山中采了数味驱寒固本的草药，晾晒之后，碾碎成粉末冲水喝，那些野草药的确神奇，一喝见效。

下山时，各式各样的药材精心处理，制成药膏或者药粉，装了满满一包袱，是她最心爱的宝贝。

小瓷瓶里的药液带着淡淡药香，冲淡了唇齿间的辛辣。

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二夫人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秦凡儿不解的是，这些年秦文光最宠的就是这个二房，她为何还要觉得委屈，甚至闹到要跳水里自尽，可她作就作吧，为何要将秦凡儿的娘亲搬出来，口口声声说受了欺负。

还有，两个丫鬟吵架，两房夫人争执，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凡儿睁着眼睛盼天亮，想要去寻找答案。

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东跨院秦千柔的卧房里，大夫人满面痛惜地看着女儿，直斥她傻。

“你这傻丫头，那招险棋，走的也太吓人了，万一那个秦凡儿没有冲过来救人，或者她下去了却压根儿不会水，你还活不活了？”

本来是母女二人精心商量好的计谋，可大夫人也没想到，二房会闹那么一出自杀的戏码，更没想到，自个儿女儿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将一出戏配合着演得浪潮汹涌。

二夫人闹着要跳的时候，大夫人清清楚楚地看见，秦千柔也往石栏杆那儿闪了闪，在二夫人重心不稳的时候，搂紧了那人的腰，顺势被带了下去。

她当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差点儿喊漏了嘴。

秦千柔伸手抚了抚大夫人的眉心。

“娘，要成事，就不能畏首畏尾的，本来我还担心，只是一场吵架的戏码，不足以引起秦凡儿的注意呢，现在倒好，我只不过是寥寥几句，二娘的反应就这么强烈，多加了这一出，正好儿把秦凡儿的注意力分散过去，以后，二哥去关心着秦凡儿，不断地讨爹的嫌，二娘再去跟她纠缠不休，咱们呢，只管做个‘安分人’。”

大夫人点点头，可终究心有暗影，她犹豫了一下，看着女儿，说出心里话：“千柔，下午你二娘那个模样，我当真想起了当年那桩事，秦凡儿今日跃入池塘的那个瞬间，我还以为，以为……”

大夫人声音开始发颤，眼中带着惊恐，说不下去了。

秦千柔急忙按住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娘，你记住了，那桩事，是二房和三房之间的纷争，与你无关，你可，千万要记住啊。”

嘴角挑起，秦千柔在笑，笑得阴冷。

大夫人被女儿的笑震住，惶恐地点了点头，叮嘱她早点儿休息，旋即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屋子，一直到了回廊底下，一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她伸手牢牢按在胸口，女儿的话，当年的情形，在脑中反复交织不散，心也越跳越厉害。

实在撑不住的大夫人，扶着廊柱缓缓坐下，就这么守着黑暗，苦捱到天亮，直到晨曦微光投射到身上，整个人才回了魂儿，慢慢走回卧房，靠在床上一上午，纷乱的心绪，在照进房间越来越多的阳光中，寻求着平静。

秦凡儿端着汤碗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二夫人吓了一跳，像被蝎子蛰了一般，“啊”一声喊叫过后，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要干什么，来找我算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