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河东纨绔（3/3）

才入村找不见半个人影的苏玉偷偷扯了扯寒羽的衣角，示意他前去问一问。

心领神会的寒羽上前，与老翁并排同行，“老人家，刚刚我们进了村，怎看不见人影？即便忙于收获，也不至于空村吧？”

老翁看他们面善，不像坏人，叹口气答道：“俺们村里的人都出来收麦了。方圆千亩良田皆是城中杜家的，这不，今天他们家的小公子不知扯啥疯，过来监督俺们秋收。”

“没办法，全村的人都指望交了租后的余留生计，哪里还敢留在家中，全都出来割麦了。”

苏玉扯下根坠满果穗的麦子放在掌中，无聊地说道：“本公子说呢，怎会看不见半个人。原来如此，本公子还以为有啥有趣可玩的东西。”

回过头的老翁笑道：“哪里有啥好玩的，这位公子说笑了。”

收秋本该是件极为幸福的事儿。可在村民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的寒羽眯着眼，眉头微微锁住。“老人家，此间田地的租子如何？”

老翁笑容止住，叹道：“一亩一石，偏偏今年碰上杜家最纨绔的小公子，加了半石。”

寒羽沉着脸再问道：“地呢？一亩产粮几石？”

老翁掐指算了算，答道：“俺们这地算肥沃，一亩产个三石到两石，贫瘠的石出头，大概如此。”

“交租一石半，加上劣地的填补，一年下来，能否过冬成了问题。”寒羽边走边算，脸色凝重地说道。

老翁抬头看天，叹道：“有什么办法呢？杜家于河东郡乃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族，更有杜氏三雄于朝中当大官，俺们平头老百姓惹不起。只能上租后求杜家管事开恩，让俺们种些过冬储粮，能出多少算多少吧。”

寒羽停下脚步，问道：“老人家，要是出不了粮怎么办？最多三月入冬，难矣。”

“好歹有个盼头。大不了省点，去挖些野菜垫吧垫吧肚子，能捱过去。”

老翁取来个装满凉水的土坛和几个开裂的陶碗，给每人倒了碗水。

一个浑身是汗的男子走出田，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了碗水，看向不远处恨恨地说道：“老天不公，俺们在地里累得要死要活，那杜家的小公子倒会享受！今年的租加了半成，可要急死我了。”

老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三子慎言，让那些狗奴听见，你少不了吃顿鞭。”

“怎地，还不让说了？”三子抹去嘴角的水渍，回过头，终于看见苏玉等人。“村长，这几位公子哪来的？怎看着眼生？”

“过路的，快点歇，早把活干完。”

苏玉等人隐约听见莺莺燕燕地歌舞声和笑闹声。

寒羽走过去几步，看见不远处的小林子里升有一块幔帐遮住烈日，数十名衣着暴露的舞女正在其中翩然歌舞。

三子背靠树身，说道：“那是杜家小公子，河东出了名的纨绔，今日不知扯啥疯，过来俺们这穷乡僻壤打秋风。”

“少说两句，快些去干活。”老翁一把揪起三子，捡起他的镰刀拉进地里。

苏玉伸手搭在寒羽肩上，问道：“过去看看？”

寒羽二话不说，迈开腿走过去。

小林子里。一个锦衣华服，脸色阴柔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年轻人侧躺在临时搭起的卧榻上，身旁不时有美人喂酒夹食，好一片歌舞升平。

村里的孩童们似乎全被酒肉香气所吸引，聚在林外眼巴巴地看着。

脸色越发不好看的寒羽于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中的年轻人。

曲停舞落，年轻人似乎有些倦了。打个哈欠从卧榻上爬起，招手唤来几名持棍恶奴问道：“怎么回事？今天的粮食到现在都没收上来？你们去看看，本少倦了，想早点回去。”

一旁，低着脑袋的中年男子脸色惨白，硬着头皮走出来说道：“启禀公子，今年加了粮，村里或许人手不够，要不多给他们点时间。”

年轻人没穿靴子跳下榻，重重地踢了中年男子几脚。“小大半天了，本少给的时间还不够吗？反倒是你，身为此地的管事，还需本少亲自来督收，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中年男子吓得全身微微抖动，低着脑袋不敢做声气。

几名棍奴不停留，携令走出小树林。

“扇风的呢？本少热了！”双手叉腰的年轻人恶狠狠地扫过周围。

几名侍女吓得连忙举起一人高的大羽扇轻轻挥舞，年轻人这才满意地趟回榻上，接过美人递来的酒盏，示意下面继续舞乐。

悦耳动听的曲子响起，刚喘口气的舞女们飘展身姿，翩翩起舞。

寒羽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苏玉拉他走回来时的地方，说道：“看下去，麻烦不好惹，主要别连累这里的村民。”

神情愠怒的寒羽点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