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此风月非彼风月（1/4）

临淄城中的街巷算不得很宽阔。布满坑洼的青石路面常年累计磨得光滑无比，石与石间缝隙，绿意盎然的青苔嫩草蓬勃生长。街面很干净，仿佛有人刻意拿水刷洗过一般。每隔十八步，种有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槐，遮住夏尾秋起的那一丝日毒。

街道两边房屋楼宇同等高，青砖青瓦，墨色布景，略显单调又不失无趣。穿梭其中，或感行于出自大家之手的山水墨画中。

过往的人不多，和苏玉等人一样驾马前行的几乎没有。即便见到哪家富子出门游玩，多是牵行而非骑行。

“啧啧啧～文之下，礼之中；此地多叫人感到压抑束缚。墨色为尊，长青为敬；可谓枯燥单一，多生座大山压在世人头顶。”苏玉玩转纸扇，一开一合间，倒是和此地相映生辉。

陆长恭凑过来冷不丁问道：“小子，会不会说人话？”

苏玉瞟了他那满头的红包一眼，摇脑笑道：“很简单，此地叫本公子觉得不舒服。说难听点，本公子甚至厌恶这种感觉。”

“世人贪图庙堂之高，秉先人繁礼，实乃压抑心中欲望。”吕问寻捋腮走开，摘下片槐叶放在掌心，问朝寒羽，“你可知为何？”

想都不用想的寒羽浅笑道：“日为忧，月为愁，风携远殇；子载悠悠风月，无边落木萧萧下。此风月非彼风月，寒门崛起不易，逃不开的墨守成规化为腐骨，借以风月忧国忧民，实乃忧己之前程。”

“有趣，吾还以为你的答案会和他们大相径庭。”似笑非笑的吕问寻再问道：“抛开风月，你又如何解？”

“八百万学儒竞天高，子无有仙人姿表；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苏玉下马走到吕问寻跟前捻起那片槐叶，于指间转动两圈，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碎。“二位叨叨半天在本公子看来全是废话！面无生气之人，就算学腹经纶如何出众，于本公子眼中亦无用。”

“你太嫩，什么都不懂。”吕问寻摇摇头，背手走前。

寒羽牵着赛乌骓和赤烟骝，笑道：“正是如此，公子言语虽厉，可这世间之法要的不正是这把刮骨刀。”

苏玉轻拍寒羽肩膀，比个大拇指给他。

陆长恭翻个白眼，边走边说道：“快些走，吕施主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苏玉等人穿过一条又一条柳巷，来到南城一处种满绿柳的地方。走进柳荫深处，一座返璞归真的庭院出现在众人眼前。

竹林围墙，两颗造型古怪的大柳长枝缠绕成门，一块小竹匾悬挂正中央，上写墨雅阁三字。

掀开枝条看进去，院中烟雾缭绕，淡淡凝神檀香袭鼻。两只池边戏水的小白鹤看到外人，扑翅飞走；没过膝盖的浅池里，成百上千巴掌大小的红鲤群跃出水面，吞咬垂水的柳条。条条鹅卵石小道两旁种满花草，通向一座又一座楼宇……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墨雅阁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简朴。

走进大门，一个衣衫不整，体型瘦小的小厮靠坐在老柳旁。睡得拉鼾的他丝毫没有觉察到有客人临门，手中半抓一个小酒坛，点点醇酒滴落地面。

咳咳～受到冷落的苏玉浅咳出声提醒。

听到咳声的小厮微微睁开朦胧睡眼。看到身前多了六人六马的他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晶莹笑迎道：“几位客官，欢迎你们敝临本阁。阁中美酒佳肴无数，更有上等空房数间，请问你们是否需要？”

“两者皆要。”

“好咧，诸位请随我前来。”

不知从哪掏出条毛巾的小厮扶正布毡，用毛巾拍拍身上灰尘顺势搭在肩头，弯腰上前带路。

苏玉等人牵马跟在后。一入院脸色微微异变的吕问寻悄悄拉住苏玉，于他耳边轻声嘀咕道：“小子，此地阁主乃武当当代掌教三徒柳知薇，更是你即将要去的夫子院七师姐。善琴棋书画，集道法文脉两路大成，一柄柳剑缥缈无寻，一身玄功玄而厚重，宗师境内难逢敌手。切记！待会儿不要在阁中惹事，否则唯有你家大人来了才保得住你。吾和秃驴在夫子还有武当掌教面前还是弱了一筹。”

“呸！～什么叫弱了一筹？明明是你小子当年惹出的桃花债，偏偏还要拉上贫僧自降一个辈分。有本事叫武当掌教过来，看贫僧不一记万佛掌拍死他！”凑耳偷听的陆长恭不干了，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小厮疑惑不解地回头看了眼。

苏玉捂住他的嘴巴，好奇问道：“如此说来，先生领我等前来这里难道是想再续前缘？”

“混账话！吾此番出来替你护道，家中扔有妻女苦等，岂会做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吕问寻狠狠地拧了陆长恭头顶的红包一叫，痛得他失声高呼。抬袖遮鼻浅咳两声，长叹口气仰头望向碧空，失神低吟道：“吾再回于此，只是想要再饮一杯那绿酒。可笑，吾以为此生不会再回此地。”

寒羽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安慰道：“渺渺天下，客来客往；江湖局中，又岂止那一两位消失故人。”

“是啊，很多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