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老北坡，小酒肆（2/3）

成数瓣，提起小火炉上熨烫的烈酒倒入盏中，扔入杏瓣增添滋味。“陈帅走了？那么王爷是高兴呢？还是失望？”

武王爷双手搭在窗沿，叹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本王以为时间早已将其掩盖。谁曾想，一念之差，放玉儿入关或许真的错了。”

“有些事，恐瞒不了一世。”小口品尝杏酒的方诩咂咂嘴，双手撑桌站起，走到武王爷身旁共赏窗外大阳夜景，沉声说道：“多美的大阳啊！诩日日于这阁中怎么看也看不够。诩愿意相信它外表的繁盛，不愿深思它黑暗中的处境。”

“可惜，强盛的大阳终归还是空中楼阁。处处背敌，纵五十万大军镇压各地，也难以周转应付。倘若将来有一日，关外诸敌与关后大殇任有一地出兵，大阳危已。”

“大阳是块肥肉，王爷在，没人敢舍命一动！可若王爷不在，瑶儿，玉儿当如何自处？子昂之姿虽比得上大帅和诩两人之合，毕竟只是一人。”

“大势之前，吾辈只能拼一把。像我们这些身子埋半截土的人，还会在乎这些吗？大帅，辕哲，诩及那些未亡的袍泽兄弟随时可以舍命，只要能替后人们搏个朗朗乾坤。”

“今日过后，司空恐已踏上绝路。他必须做出选择，王爷不愿踏出这一步，不代表大帅不踏。老帝时日不多，太子继位就在眼前，难道王爷认为太子能安然继承皇位吗？”

“大殇远比明面上看着的要危险呦～”

武王爷叹口气，问道：“司空顽疾日日复发，如此逼他，本王于心何忍？当年的老兄弟一日比一日少，本王送走的太多，眼下只想和你们好好过完余生。”

方诩挥袖笑道：“司空于我等乃手足，无人逼他。只是他自己终日自陷两难，心之疾，无药解。倘若大帅真的逼他，玉儿十四岁那年大军早已南入侵关，而非他天下第一的李沧溟剑封南门，让王爷铩羽而归。”

“当然，要想保持住眼下局面，王爷和司空需得好好活着。大世的繁华可叫人怎么看也看不够。”

勉强挤出抹笑容的武王爷一把搂住方诩的肩膀，捎带给了他两拳，共赏大阳夜景。

洛京，司空府邸。

那日吐露出心声，此生了无遗憾的老人司空明镜颇有些回光返照之意。脸色红润，看起来容光焕发的他深夜不寐，精神抖擞的坐在院中伴着月色挥笔疾写。

一名穿着白儒袍，威严肃重的国字脸儒士接过婢女端来的参汤走入院中。“父亲深夜不寐，在写些什么？”

老人微微抬头，昏花的老眼看清来者笑道：“原来是瑾儿，父亲在写一封家书。”

儒士名司空瑾，朝中位居正一品司徒高位。司空尚大哥，司空家当代掌舵人，同样也是朝中少之又少敢于直面士族，重用寒门的砥柱之一。

看着埋头疾写的老人，眉头微微皱起的司空瑾蹲下身，边替老人研墨边问道：“父亲，可是陛下又让您写信送与二弟？”

“非也，仅家书而已。”老人抬头望月，放下竹笔，笑问道：“瑾儿你说，眼下尚儿会不会也在望此月？”

司空瑾抬头望月，笑答道：“天涯一月，以寄家愁。二弟虽离此万里，能明父亲思念。”

“你呀，总是一日又一日的诓骗老朽。”老人抬手用食指轻戳司空瑾的额头，叹问道：“老朽不知善能存几日。也不知此生还能见到尚儿否？”

“会的，一定会的！”司空瑾肯定地点头。

老人轻轻摩挲他的右手，指着桌上的家书笑道：“恐怕是见不到喽。父亲明了他的心意，这么多年了，也该给他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了。”

司空瑾诧异问道：“父亲何意？”

老人抬头望月，叹道：“家书抵万金，这一封真正的家书恐已让他等候多年了。要是他在赏这轮美月，或许会很开心吧。”

“如此，父亲就再也见不到二弟了！”

“将来能有一日他若回，你且领他来上柱香即可。”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美，不知迷了多少人，又不知送去多少思念。

离开大阳，星夜兼程赶回龙关的陈谕刻意绕了路，疾行百里，赶到一处位于荒山野岭中的高坡。纵使身下神驹日行千里，如此赶路也有些吃不消，累得直喘粗气，四肢飘软。

翻身下马的陈谕牵着它，沿着早已废弃多年，杂草丛生的泥路往前走了几百米，一座简陋有些破烂，仅三张木桌，到处堆满酒坛的小酒肆出现在坡上。

摇摇欲坠的老旧木门风吹嘎吱作响，门前竖有高竿，竿上挂有面破旗，旗上写有歪歪扭扭的老北坡小酒肆六字。

陈谕跨进破门，借着昏暗的火光走到一张堆满灰尘的桌子前坐下。酒肆中无其他人，仅有一名花白头发没剩几根，皮肤褶皱生斑的老叟仰靠在酒肆围栏上呼呼大睡，微张的嘴角不时流下酒气味很重的晶莹。

老北坡地处偏僻，周围全是高山密林。小酒肆位于坡中央，数根火把燃起红光。远处不时传来虎啸狼嚎，深夜林中不知有多少野兽路过此地，却没有一兽半禽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