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何为侠？问武之心（1/4）

阳光消失，幽谷上空升起迷雾，机械般挥舞残破铁剑劈砍石头的狼敲击出些火星溅落在干草堆上。

青烟升起，狼小心翼翼地合手护住那点微弱的火星，轻轻吹气，不时抓来点干草扔上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火光大盛，象征着希望的熊熊烈火点燃。

久违的温暖袭身，滋不要脸皮的苏玉和古焱一左一右，抱上堆枯藤枝凑上去取暖。谁叫他俩先不看好，还不帮忙的呢？现在脸皮肿得是一个比一个高。

狼很自觉的腾出位置，一瘸一拐地柱着残破铁剑砍下大丛藤枝，抱回沿着四周围好，算是搭了个简易的藏身之所。

火光映衬着苏玉苍白的脸颊。帅气不复，多的是蜡黄的皮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头发乱蓬蓬的散耷拉在身后，光秃秃的下巴长出大片胡茬，一身锦衣华服烂得不堪入目，勉强遮住躯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反复搓揉烘烤双手的他没来由地大笑，笑声很是惨淡，响彻幽谷。

狼眼中闪过自责的光芒，没有说话，捡起根藤枝拨弄火堆。

古焱跟看个二傻子似的看着苏玉，问道：“失心疯了，笑甚？”

苏玉摇摇脑袋，止笑，面目先是狰狞，后变得平静，如一汪春水。“本公子是笑江南道卫家给本公子上了堂好课！自小到大，本公子如雏鹰，蜷缩在父辈的荣光下睥睨天下。如今看来，本公子太过骄傲，这种骄傲如镜花水月，一碰就破！卫家，很好！这可是堂万金难买的好课！”

几日来的艰苦求生，每每跨越生死一线。苏玉心中对卫家的恨早已磨灭。相反，他居然有些感谢卫家，感谢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显赫士族磨平他的棱角，让他得以在险境中正视自己从前的自负骄傲之处。

没人生来事事如意，一飞冲天。

现实如此。

古焱心里明白，只是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眼下苏玉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倒是感觉有些舒服了，“是啊，如今的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我们太弱小，无法触及光明角落中的阴暗污秽之处。”

火苗倒映在苏玉的瞳孔中。陷入沉思的他仿佛一尊雕像，静静地坐在那。

深谷潮湿，整个身子烤暖的古焱咬咬牙，毅然决然地说道：“有了火，这命多半是留住了！不过体内的箭头仍需取出，否则我往后的武之途算是折断了。”

“此关危险，九死一生，若挺过去，无事。若挺不过去，劳烦二位替我收个尸，将来有机会去空洞山古家报个信！”

“武之途真有那么重要吗？”苏玉转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古焱。活下去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明白古焱为什么要执拗的去拼缥缈无垠的将来。

古焱摸摸后脑勺，咧嘴笑道：“没人能说出我辈究竟为什要习武。仿佛生来如此，自小，我最恨的便是早起练拳和钻研那些繁琐的武技。”

“没办法，所有事情好像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勾画出了条必行的轨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一心向前，方能不负众望。”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与我同辈之人皆如此。武之途是什么谁知道，但我知道，唯有变强，唯有天极，方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生而为人，我不知道以后的路如何走。但我知道，此刻放弃，断送浩瀚武途，必会成为笑柄！我务虚为他人而活，但在家门荣耀，世道滚滚下，形如蝼蚁的我也只能为了这些所谓的枷锁而活！”

神情低落的古焱轻笑，笑得很悲伤，却又带点解脱的韵味在里面。

自小到大，所谓的士族深规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如一个傀儡，在无形的枷锁中行走在被操控的命运中。他渴望自由，又不得不背负所谓的家门荣光；武之途，使他早已麻木，在他的心底留下无法抹去的烙印。

青年俊才，岂非他人眼中所见，口中所说那么简单。

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而他的骄傲是依附在家门之上，不允许他比别人差，更不允许他为家门蒙羞。

或许，只有真正屹立在武道巅峰，俯瞰江湖云涌，方能真正紧握自己想要的命运。

脑袋偏向一侧的古焱用拇指挠了挠眼角，长吐口气，岔开话题问道：“你知道什么是侠吗？”

苏玉愣住，僵硬地摇摇头。

古焱紧握双拳，意气风发的说道：“古云，侠之小者，为一人尔；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侠之一字，或轻如鸿毛，亦重如泰山。世间刀客剑客，武徒万千，大道争锋，只为苟全己身。”

“爷爷曾说过，天下习武之人八百万，无人配称侠。我问爷爷何为侠，爷爷说他也不知道。”

“空洞山古家，一双铁拳打得百里之地俯首称臣。江湖中人，莫不闻风丧胆。多少儿郎意气武林，庙堂如何，几人敢道不是？！纵如此，世人除了称赞古家的强大，无人说古家有侠。”

“我不敢说问武之心何其坚定，却也想去看看，想去寻寻，那令世间意气儿郎望而生叹的侠字，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