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怒狮营，百姓苦（1/3）

自金陵出发，越往南走，越靠近平江府的方向，人烟越是稀少。沿途经过的村镇基本家家户户躲在家中，房门紧闭，不与外界接触。官道两旁不时可见新立的无名冢，若非天气渐渐回暖，恐官家的人不会这么好心将这些病死的百姓草草掩埋。

“翻过前面那座山，便出了毗陵郡，离平江府还有不足百里。”翻开地图查看的姑苏穆指着眼前的高山，朗声道。

走了将近三个时辰，所行路程不过一百多里。这还是能快则快。只因阿大等人及稷下一行座下的上等骏马皆为北部马场出来流通市面的观赏货，看着高大威猛，实则耐力不行，日难行百里。这不，赛乌骓和姑苏穆身下的那匹良驹追上他们简直和闲庭信步一样，大气都不喘，哪像那几匹马似的，汗流浃背，几欲喘断气一般。

“到了前面山上找地方休息一下吧。记得先用水替它们擦擦身子，散散汗，不然一口水下去指定翘腿儿。”

一路听着剧烈喘息走来的苏玉实在是受不了了。去龙关历练学了些皮毛的他看得出来这些骏马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不歇下来，跑不出三十里指定失蹄。

马伤了没事，人伤了就不好了。总不能来个出征未捷身先死吧，那还去哪门子的平江府，不如回去睡着要比眼下来的更舒服。

深知屁股下的马比不过人家的李传洲一行没有出声，点点头认可便是。

没过多久，一行人来到半山腰，听见水声寻过去就地歇息，按苏玉说的先替马洗洗身子才放它们自行去喝水找草吃。

马都累了，何况是人呢。

虽然阿大，李传洲一行人境界一个个比苏玉高，体力上却不如他。少有出远门的他们坐惯了软凳，一下子上了马鞍走这么远，屁股早就磨破皮了。加上一会儿冷，一会儿流汗，拿出随身干粮分食的他们看起来格外疲倦。

心中暗叹口气的苏玉来到阿大几人身旁，蹲下身子盘着他的肩膀笑道：“看来回去了必须让你们几个好好练练身子。虽说文脉不像武道那么注重肉身，但也不能弱到这个地步吧。空有一身八品，七品境，遇上个六品的狠茬子也能要了你们的命。”

不是苏玉吹，化功重修前的他身子都要比他们几个壮实，更何况现在呢。

半玩笑半真心的话阿大几人还是听的出来。脸皮薄的他们一个个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羞愧难当地齐齐回道：“小师叔说的极是，我等回去以后定会每日抽出时间锻炼身体。”

同样羞愧难当的李传洲等人暗暗下决心，虽然脸上看不出，但是也觉得苏玉的话在理。

咚～咚～咚～远处隐隐传来擂鼓声。

听出鼓声是军阵所用的姑苏穆一口吞下手里的干粮，拍拍掌心里的碎渣，起身说道：“此乃军中大鼓，寻常不会敲响，要不去看看，此地离驻扎的军队极近，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你们继续休息吧，我俩去去就回。”

还在和阿大几人闲聊的苏玉站起身，示意他们继续休息，吹个口哨唤来赛乌骓和姑苏穆一同往山顶行去。

江南的山，看着高，实则并不高。

穿过重重密林，如履平地的苏玉和姑苏穆来到山顶，寻着鼓声看去，离此不过五里的平原上有一座新建的军营。

壕沟，拒鹿角，拉弓搭箭的精锐将士。若非看见他们对面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还以为这阵仗是大敌当前。

苏玉和姑苏穆对视一眼，驾马冲过去，来到距军营不过半里地的山腰林子里。为了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两人分别爬上百年老树一窥究竟。

简易的寨墙上，一位长相俊郎，看着也就比苏玉大个小十岁，身着狮面连环铠，身旁立有把长枪，桌上放有把龙首金弓的男子端起酒壶自行倒了盏酒，看着壕沟外聚满的数千百姓，朝身旁的副将使了个眼神。

善于察言观色的副将走到寨墙前，左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深吸一口气，指着壕沟外的百姓们喊道：“尔等全部退后！此地为界，疫毒未解前不允再往前半步！违者，杀无赦！”

随着副将抬起手，数百武装到牙齿，全身散发着浓郁杀气的悍卒出现在寨墙上，搭弓拉至满月，寒光凛冽的箭簇蓄势待发。

见到这一幕，壕沟前，熙熙攘攘乱作一团的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有些畏惧地看着寨墙上的士兵们，纷纷后退几步，生怕谁的手一软，被那锋利的箭头夺了性命。

见百姓们终于安静下来，并且后退，示意将士们收箭的副将露出满意地笑容。

没等他高兴太久，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黑脸汉子握着把锄头走出，声嘶力竭地喊道：“活不下去了！我等已经没粮，往前走是个死，往后退也是个死，拼了！”

朝廷军队后退百里，不再补给城中。彻底失去法度秩序的平江府已经成了绝地。若非实在活不下去了，这些人怎舍得离家出走，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当往日保护他们的军队手中的箭弩比向他们时，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灭的他们在黑脸汉子的鼓动下，怨气，怒气彻底爆发